才人家不是都已说得明明白白,如我这等的邪魔外道杀便杀了,实在半点不足为惜。”
“至于你嘛……那也不过只是给砍下一根手指头来罢了。”
“你!”
即便明知少卿此话多半只是戏谑,楚夕若却依旧难以咽下胸中一口恶气。银牙轻咬,几是冲口而出道:“你不必这般阴阳怪气的小觑于人!大不了今日便把性命留在这里,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别别别!”
听她这般义正辞严,反倒教少卿一时忍俊不禁,心道原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有趣之人,着实令人大开眼界。遂又一本正经,悠悠续道:“咱们好端端的一齐出来,若是教你这位楚小姐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到时岂不是要坏了先生的大事?”
“你大可放心好了!我是死是活都与旁人毫不相干,可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她越想越气,说完半晌无言。少卿看在眼中,话锋一转,徐徐又道:“其实要说办法,那也并非当真没有。只是……”
“只是你若一心求死,我纵说了也是白饶。”
“你爱说不说!反正如今咱们是生是死,那也全都合在一处!”
楚夕若恼他故弄玄虚,口中自然殊无好气。可待转过头来,又觉此话着实颇为不妥。倒像是自己正同少卿海誓山盟,彼此将性命托在一处。
她颊间微微一阵泛红,好在这柴房周遭并无窗牗透光,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这才总算教其稍缓尴尬,免去本来诸多窘迫。
少卿道:“上午时我赔给你的那根簪子,不是还依旧被你带在身上么?”
“那明明是我自己花银子买来的!”
楚夕若怒从中来,愤然反唇相讥。旋即又如坠云里雾中,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
另一边厢,少卿好似信心满满,依旧是一副摇头晃脑道:“那簪子虽脆,但毕竟还算锋利。一旦暗中附着内力,想要割开这绳子也并非何等难事。”
“只要咱们真能挣开了身上束缚,便教外面再有三四十号的乌合之众……那又有谁会是咱俩的对手?”
少卿所言,于楚夕若听来不啻暗室逢灯,俨然厚重乌云之下,一抹曙光刺破青冥。而见她并无异议,少卿当即无所迟疑,提振精神奋力挪动身躯,眨眼已向前蹭出丈许有余。
渠料楚夕若却是大惊,失声叫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把簪子取过来!怎么?莫非你还能好端端的,教它自己跑到我手里面来不成?”
少卿言语不辍,说话工夫间又朝着她凑近数尺,“是了,你刚才究竟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
乍闻此话,反倒教楚夕若一张俏脸刷的红至耳根。而少卿则脱困心切,只顾连连催促道:“要是等到待会儿有人进来,再想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楚夕若心脏狂跳,知当前二人命悬一线,若要死中求活,如此便是唯一手段。她慌张张别过头去,一排银牙险些将绛唇咬出血来。须臾,凡人脑中求生本能终于勉强占得一丝上风,两肩微微发晃,如呢喃自语般低声答道。
“在……在我怀里……”
“你说什么?”
少卿瞠目结舌,对此委实始料未及。反观楚夕若早已粉脸煞白,几欲为之哭出声来。
“当时青绮来得匆忙,我心里又实在着急的紧!”
“谁能想到……”
少卿心中打鼓,一时也同样六神无主。俄顷沉下声来,极力镇定道:“我这是为咱们二人能活下命来,你……你可千万莫要多心。”
可他愈是如此,楚夕若心中便愈觉委屈忐忑。念及一生清名眨眼便将毁于一旦,更不由万念俱灰,扑簌簌的洒下泪来。
少卿有心劝慰,只是一来不知该如何开口,二来生死关头实在迁延不得。既见她并未回绝,那也只好事起从权,笃定决心道:“你只管不要乱动,我尽量快些动作。”
“姓顾的,咱们可要有言在先!”
少女两靥泪痕犹在,闻言竟紧闭双眼,俨然一副视死如归,“待会你若是敢暗中动了什么歪心思,我……我也非把你的狗爪子给剁下来不可!”
“我还是先来把咱们的命给保住。至于其余的事情……那也只好等到日后再说了。”
少卿唯恐夜长梦多,言讫亦不纠结。足下认准最近墙壁较劲,借一蹬之力堪堪欠起身来,又背对向楚夕若缓缓腾挪身躯。口中倒吸一口凉气,总算颇显吃力笨拙,朝其别别扭扭探出手去。
“你别碰我的脸……”
楚夕若话带哭腔,只恨不能当场死了拉倒。少卿脸上一红,告声得罪后忙把手缩回。直俟大致认明彼此距离,这才重新鼓起勇气。
只是食色性也,想他如今正是春秋鼎盛,血气方刚之年。似如此举动,也本就注定将会颇不顺遂。
“你……你到底找到没有……”
楚夕若欲哭无泪,原想向后蜷缩身形,可又怕一旦稍有不慎,反而令那玉簪再度滑向别处。两睫簌簌发抖,到头来竟连动也不敢轻易动上一下,唯有不住急声催促,却又与苦苦哀求别无所异。
“惭愧!”
少卿如蒙当头棒喝。额上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