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绮笑靥如花,以手抚心,长长吁出口气。转眼又满脸娇俏,狡黠调侃道:“小姐的心思就算旁人不知,却是唯独瞒不过青绮!只因您心中早已预先有了新姑爷,所以何师兄什么的,也只好全都再也顾不上啦!”
“你若再敢瞎说八道,我可当真是要动手教训你了!”
楚夕若面露窘迫,在她手背上面一拍,姑且算作薄惩。只是转念间又想起少卿,也不知他身上伤势是否业已痊愈,如今又究竟过得怎样。
她心乱如麻,虽想同少卿相见,却又怕其前来飞蛾扑火,不过白白饶上一条性命。看来这世上人心二字本就自相矛盾,凡事岂有十全十美,处处皆能称心如愿?
“其实莫说梳妆打扮,先前爹爹他们还曾教给过我易容换相的手段。若将来还有机会,我便照着您的模样也给自己化上一副,到时管教您自己都看不出一星半点不同!”
青绮冰雪聪明,发现主人忽变得愁容满面,一言不发,原想顺势叉开话头。只是刚一说完,骤然却听头顶廊道尽处,两扇厚重大门沉闷作响,好似被人从外面推开,旋即便是阵橐橐脚步声起,有一人缓缓拾级而下。
青绮脸色剧变,莫名只觉心脏砰砰狂跳。便一脸惨白,紧紧攥着主人双手,仿佛唯恐何人将其蓦地夺走一般。
而楚夕若则身形微晃,等到看清何之遥一张黝黑面膛,忽忽竟有一股如梦似幻之感。
“何师兄,是你来了。”
二人对面而站,皆彼此沉默。俄顷,终是少女惨然而笑,率先开了口道。
“可是夕若大限之期已到,今日师兄便是专为取我性命而来?”
何之遥神色微妙,又是半晌无言。良久才下定决心,点头沉声道:“今各派人等皆已应邀抵达,何之遥奉家主之命前来……请小姐随我前往松涛堂答话。”
“不……不成!”
青绮失声大叫,慌乱中又似突然想起何事,赶紧挡在主人面前,苦苦央求道:“何师兄!何师兄!你……你也不想眼看着教小姐去死对么!青绮求求你!求你放小姐一条生路,让她自己逃命去吧!”
“楚家待何之遥恩情深重,我若教小姐就此离开,岂不与禽兽一般无异?”
阴影之中,何之遥半张面孔冷如寒铁,一席话几乎毫不迟疑。
“何之遥!你这胆小如鼠的懦夫!”
青绮又急又怒,右手愤然戟指,只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亏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对小姐一往情深,到了如今却只会推三阻四!小姐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就算做鬼……”
她泪流满面,激动关头一口气息走岔,险些咳的背过气去。好在楚夕若在旁眼疾手快,这才将她一把扶稳站好。
“好青绮,这几日里……我可真是要多谢你啦!”
楚夕若口内呢喃,望见她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心下也同样颇不好过。转而收拾心境,正色说道:“何师兄,等到今日之事一了,还请你替我前去向爹爹求情。就说青绮本就无罪,请他老人家慈悲为怀,放她自行离开楚家。”
“小姐!”
青绮悲从中来,伏在主人身上嚎啕大哭,直到何之遥默默然打开牢门,才被其轻轻推开半步。
楚夕若两靥哂然,骨子里素较常人多出数许自衿。当下秀眉一轩,径自理顺衣角发梢,便在二人注目下昂首挺胸,一路踩着石阶缓缓上行。
是夜暮色散尽,东方曦日初生。贺庭兰等一众军兵启程北上,少卿则急不可耐,就此只身奔赴楚家。
他足下生风,途中如踏星火。转眼来到楚家门前,果见其恰如柴公差所说般车马络绎,已聚集了为数不少的各派之人。
少卿几无犹豫,趁着四下无人主意,便一闪身越过高墙,时隔数月,终于再度回到楚家。
他一路匆匆,径直来到松涛堂外,双脚不过刚刚落地,陡然便听里面传来赵秉中忿忿牢骚。
“我说,既是楚家主大老远的把我等找来到此,可为何迟迟还不见他出来迎客?”
“楚三爷!赵某生来愚钝,这里面的关节始末,还望你当面锣对面鼓的同大伙儿好生说个清楚!”
而还不等楚人清答话,另一边厢,陆惟舟也同样高声大叫:“不错!说什么要还天下各派一个公道,以膺我江湖正气人心。既然如此,他又何不肯即刻出来同我们相见?”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少卿心中狐疑正盛,可随后堂内传来之声,登时令其目眦欲裂,只觉浑身气往上涌。
“我二哥既然请大伙儿远道而来,那便定然是有极为紧要之事。”
松涛堂内,楚人明煞有介事,于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只是我二哥身为家主,平日难免事务缠身。不过诸位大可放心!我楚人明愿以性命作保,绝不会教诸位此番白白跑上一趟!”
少卿强压怒火,又听得身后影影绰绰似有脚步传来。遂倏地双足蹬空,闪身踏到屋脊之上。而后小心翼翼,顺手拨开一块青色屋瓦。
他低头一望,只见下面人头攒动,陆惟舟与赵秉中等诸派耋宿分别在坐,身后则是一众本门弟子肃然侍立。
反观中央主座之上,当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