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经过几扇玻璃窗才能上到三楼。
黎筱挑了间离楼梯稍微远点的房间,几乎接近走廊的尽头,那儿有三间长时间没人居住的空房。她选中的房间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推开门就是阳台,门外的风景是隔壁后院狭窄的走道。
李玉兰在来之前已经找人把屋子里翻新过了,重新刷漆,加强承重,还新添了一张大床和电视,旧的书桌藏在墙角,老式木门衣柜十分复古,落满灰尘,不过看上去还是崭新的模样,窗帘李玉兰特地装了两层,外层是淡淡的水泥灰,用作遮阳,内层则是她喜欢的米白色,看上去十分柔软。
除此之外再无更多装饰。
李玉兰从进屋开始就一副将要破口大骂的模样,视线焦急的环视了一圈屋内,眉头微皱挂上不满的情绪,急切的啧了一声,很快又摸出了手机开始翻找着什么。
随后不过一分钟,熟悉的训斥声再次从她耳边响起。
“你们公司这是什么态度?之前就说好了中午前一定能送到安装,这马上就晚饭时间了还是不见人影,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会对顾客造成多大的影响?”
“……”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她的眼白越翻越高,头发越炸越躁,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叉着腰。
“可以了,你们不用再解释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才在路上耽搁的,总之我很不满意你们的服务态度,联系一下你们的负责人替我退款,我和你们这种不守时守信的单位没什么好说的……”
黎筱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行李箱推进房间后转身不紧不慢的走回楼梯间。
她习惯了。
习惯了李玉兰能够随时因为一件小事破口大骂的情绪,习惯了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她的多少场噩梦里,除了现世的因果报应外,就只剩李玉兰穷追不舍,无穷无尽的琐碎,昏暗,闭塞,永无天日……那样的黑暗里她看不到时间有尽头,壮着胆子磕磕绊绊也走不出迷宫,耳边只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遥远的深渊飘来,坚定的告诉她。
走。
-
下到一楼的时候黎雄拎着手里的大包小包正准备往上走。
见了她,有些局促的抿唇。
黎筱摸着墙沿愣了愣,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是放缓了脚下的步子,好像不认识眼前人一般低下了头。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父亲交谈。
于是父女两人凝固在原地,谁都没开口。
“筱筱。”
僵持过后,黎雄终于喊住了准备走向后门的黎筱。
“嗯?”她闻声停了下来。
“照顾好自己。”黎雄简单的交代了两句,“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她点点头,双手垂在腿边,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摆:“你们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十一个字。
这是李玉兰做出送她回田镇的决定后,黎筱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整整十一个字。
“我们......”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嘴半张了张,还未完全开口,黎筱已经先一步和他擦肩,从后门出去了。她轻轻带上铁门,地面拖拉的声音消失的瞬间隔绝了一切黎雄的视线。
他叹了口气接着往上走。
他不语,因为理解她的情绪。
十几年的束缚在一朝得到释放,纵是关怀的情绪再明显,也无法越过这漫长的鸿沟乞求一个和解。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已经改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