龉,当臣子的就难了。若是偏向皇帝,将来太子得势登基,他们的下场自然凄惨。可若偏向太子,恐怕等不到太子登基,就先遭清算。当下眼神交换,都露出不安来。
幸而皇帝并未再说大皇子什么,敲了敲桌案,开始紧密布置,“傅俊,让你的人查探清楚,看各州府除此之外还有何异动。穆桂英,务必管好军队,查查兵部有多少人有问题,统统监视起来。另外做好准备,以防异变。”
“是!”
皇帝似乎很累了,听他们答应,就摆了摆手,“去吧,记住,今天朕只是询问你们边务。”
“是。臣等告退。”
门开了又合,金炉内升起缕缕轻烟,醒神通窍的清香极为怡人,对此刻的皇帝却是杯水车薪。朕抬起手按住前额,沮丧的靠在龙椅上,久久不语。
“皇上?”
将军们走了半晌,小圆子才敢蹑手蹑脚的进殿,边给杯中添热茶,边窥探皇帝的神色,“皇上可是有些头疼?奴才替您按按?”
见朕一动不动,没有拒绝的意思,忙取了薄荷油,轻轻的给朕按揉太阳穴。
他按就按吧,嘴上却闲不住,才半刻钟,就又问道,“皇上可要去哪宫松泛松泛?好几位娘娘都请您用午膳呢。”
朕瞥了眼更漏,竟已是午膳时分,怪不得小圆子着急。可这时候哪有胃口,朕蹙起眉,压抑不住心里的烦躁,迫切的想要宣泄求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忽然站起身来,“去长乐宫!”
“哟,是。”
小圆子正怕皇帝让自己伺候午膳,瞧皇帝郁闷的样儿,他保不齐就得吃前朝烦心事的挂落。一听要找最能令皇帝舒心的皇后娘娘,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屁颠屁颠的前头开路,“起驾长乐宫!”
长乐宫。
阳春时节,万物生发,长乐宫地气和暖,宫人四时打理,前院的梧桐已经开始抽芽,嫩绿嫩绿的浅影打在树下丛丛簇簇的西府海棠上,连花苞都显得格外喜人。
然而朕并无观赏的心情,脚步未稍停留,便直冲前殿而去。
“皇上。”
几个侍婢和内监守在殿外,看到朕,忙行常礼问安,为首的小谦子紧接着道,“皇上,皇后娘娘正在跟如美人说话呢。您是直接进去,还是奴才传报一声?”
朕愣住了,怎么也想不起后宫有如美人,“如美人?哪个如美人?”
“皇上忘了?就是新任大理寺正程毅亮之女,您特地开恩封的,今日刚接进宫来。”
“原来是她。。。”
封号朕忘了,人却没有忘。本来是兴师问罪,要试探皇后是否知情,甚至与大皇子合谋,可一想到有个酷似静轩的女子坐在里头,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踟躇良久,才咬了咬牙,装作若无其事,“无妨,正好朕也见见她。”
“是。”
小谦子殷勤的打起珠帘,露出纱幕重重的内室。长乐宫开春就换上了新制的春雨绡,极淡的浅青,稍有风动,幕下垂珠便轻盈作响,如烟似雾飘转,真作春雨缠绵。
母后和一个女子亲热的坐在靠窗软榻上,正低声谈话,听不清说的什么,只隐约飘来那女子淡然之声,“关怀。。。宫中。。。”
朕走的近了,脚步声惊动她们,那女子幽幽回过头,容貌果然像极了静贵妃。不但是脸,身量高低,发丝粗细都差不多,简直是同一个人,神情却截然相反。
静贵妃常是温和柔顺的,即使察觉到她的娴静背后隐匿着什么,那神情还是让朕十分受用。
而如美人的双目冰冷至极,似一潭寒水,清澈的映照出难以启齿的角落,让朕无所遁形。这种诡异的感觉,好像看见了静贵妃从未露出的真实面目。艳冽之态,竟像极了传说中的褒姒,以致朕惊惧到失控的低叫了一声,“啊。。。”
这是生来未有过的事情,连朕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失态,就这么呆在原地。
“皇上?”
幸而皇后笑着出声提醒,方才打破这场噩梦,“皇上怎么了?看如妹妹看傻了不成?”
两相对比下,母后是那样温柔可亲,端美异常,叫朕顿时改变了兴师问罪的原意。
无论大皇子做了什么,那是他的事情,即使母后营造过什么假象,朕也甘之如饴。左右以母后自幼抚育朕的情分,她最多也就是推波助澜,不会舍得真的伤害朕。
想通了此节,心情略有好转,当即恢复天子风度,微微一笑,“母后怎么当着新人落朕的面子呢?朕明明是看母后看傻了。”
母后红了面颊,推开欲要近前的皇帝,“做什么?不怕人笑话。”
如美人盈盈起身,解围般适时的行了个礼,“臣妾程氏,拜见皇上,愿皇上万寿无疆。”
母后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只是朕心头愈发不适 –––她说起话来不但像她的容颜一样冷淡,语调也有些离奇,尤其说到万寿无疆四个字,竟隐隐透出言不由衷的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