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将就着吃些东西吧……”眼见着一手带大的少女日益消沉瘦若枯骨,已有行将就木之态,奶娘心中属实不忍再次开口劝慰着。
“奶娘,我实在吃不下。”苏清晚淡淡应了句,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少夫人,身子要紧,孩子总还会再有的……”
“孩子没了也好……他若真的来到世上,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奶娘一阵心酸,再开口已改了称谓:“小姐……”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人朝奶娘摆摆手示意让她退下。
奶娘见状微微欠身施了一礼:“李管事,少夫人前日方才小产,莫要惊扰了她。”
李木颔首表示会意,语气温和道:“奶娘放心,我只是奉王爷口命来开导少夫人几句。”
管事李木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入府多年,少年老成的他颇得李南王信赖,又与李世子以兄弟相称,在府中确很具威望。奶娘不好当面违逆,担忧地看了眼卧在床上只留一个背影的苏清晚,最终还是无奈离开。
房门合上的瞬间李木神情倏地冷了下来,他走至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麻木一动未动的女子,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几日未见竟虚弱至此,不知少夫人可有后悔拒绝我当日提议?”
“我这一生早已没了盼头,又何来的后悔?况且,他也不会想我行伤人之事。”苏清晚语调依然平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评说他人之事。
李木听罢笑容不减:“少夫人所言极是,那人将死之际都还在盼着你此生无忧,当真蠢得可怜。”
床上女子闻言肩膀微微颤了下,没有做声。
李木拨弄着指间黑玉扳指,故作惋惜道:“我还真当你已心如止水,原来还是有在意之事的。当真可惜啊,可惜。”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若那日少夫人肯应允与我联手,有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凄惨下场?而我也定然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苏清晚勉强起身虚弱地倚靠在床头,目光凝滞在面前男人身上:“人之将死,总会比平日里清醒些。长卧病榻的这些时日,清晚回想起不少往事困惑诸多,不知李管事可否予以解惑?”
“哦?”李木语气虽然讶然,面上却不见一丝惊异之色,“不知少夫人因何事而心存犹疑?”
“他的死可是与你有关?” 苏清晚问话时床褥之下双拳攥得生疼,胸口处一阵窒息好像听到了自己久违的心跳。
李木神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苏清晚会这样问,一双黑眸如深邃海底,语气坦然反问:“是又如何?”
“贡茶一案,落子之祸呢?”苏清晚继续问道。
自进屋之后李木唇角始终维持着温和的笑意,这时眉眼间甚至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少夫人当真不负九州第一才女之名,这些自然都是我的手笔。”
苏清晚给出的反应也甚是冷静,她轻轻点了点头沉思半晌后面上浮现一抹困惑之色,再次开口道:“为什么?”
“自是为了诱你入局。我早已与你说过,噬心蛊需挚爱女子之血入蛊方能生效。而你,是李玄晖今生第一个倾慕的女子。”
“你与李玄晖究竟有何恩怨?为了构害他甚至不惜残害无辜?”
李木拨弄扳指的手指顿了顿,平静道:“世人于我而言只有可用不可用,哪里来的无辜不无辜?”
苏清晚似是回想起什么有趣之事,竟是轻笑出声:“那我这个可用之人当日拒绝以血育蛊一事定让你十分气愤。”
李木面上不愠不喜,直接认了:“不错,好在至亲之子亦有同样效果,只是等那胎儿成型耗费了我不少时间。”
“原来如此……”苏清晚喃喃自语,绷紧的身体松垮下来,“到底是何深仇大恨值得李总管如此大费周章,看来是不打算与小女言明了。”
李木浅笑不语,没有否认。
苏清晚眼底了然,没再强求:“如此,总管便动手吧。”
男人笑意慢慢收敛,看上去和善无害的脸上瞬间平添几分冷冽之色,看向苏清晚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残忍的戏谑:“少夫人此言何意?”
“很好猜不是吗?”苏清晚淡淡一笑,“李管事这般心机缜密之人今日肯与我说这么多不过是对将死之人的炫耀罢了。”
“有意思。”李木说着居然鼓起掌来,他俯视着眼前一脸漠然的苏清晚,有些好奇道,“在下也有一问还请少夫人解惑。”
“总管请言。”
“你既已知晓全部真相,怎会对在下毫无怨恨之心?”
“呵,呵呵呵呵呵……咳——咳——咳——”
苏清晚突然发出一阵轻柔的笑声,只是笑着笑着便觉气息不稳,笑声变作持续的轻咳。最后只得勉力撑着床沿重重喘息起来:“你瞧,我现在这副样子……如同废人,即便、即便再恨,又有何用?”
“少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