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名门闺秀出身,接连遭逢巨变依然能保持如此心性,宁愿安然待死也绝不会多作无用挣扎,去为自己争取那万中之一的可能性。”李木面带笑意道出苏清晚心底最深的软弱,言辞之中评判不出是欣赏还是讥讽。
对于李木这番直白的评判苏清晚表现得很是释然,语气衰弱道:“世人都当我性情坚韧为救父母脱离苦海不惜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其实我只是不敢反抗因而选择了最轻松的道路,却也连累二老日日活在痛苦愧疚之中。”
苏清晚好似用尽力气,抚着胸口缓了好久方才再次开口:“嫁入李府后我日日活在煎熬之中生不如死,可是却连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都没有。不忍见双亲伤怀,不愿受世人非议……”
“这样说来,少夫人今日是想借我之手寻求解脱,好去黄泉路上寻你那日思夜想的情郎了?”李木贴心地接过话头,直截了当地戳穿她藏于心底难以启齿的软弱。
“只是,”李木话锋一转,眼神之中多了一分阴诡之色,“少夫人如此聪慧过人,我又如何忍心让你就此殒命?”
苏清晚闻言征愣片刻,眼眸之中夹杂着困惑与不安:“你究竟想做什么?”
“少夫人无需惊慌,”李木说着凑近苏清晚身前,“我今日来此不过是为取你一缕生魂罢了。”
苏清晚下意识向后靠了下身子想要离面前的人远一些:“你——此话何意?”
“失了生魂的人将会忘却所有过往被赋予新的记忆,成为我最为听话的傀儡。”李木径自说着,唇角淡笑森森,“可惜少了一魂的你,即便日后身死也无法被冥府收录在册,你与你那昔日情郎自此怕是再无相见的可能。”
苏清晚整个人陷入一种惊慌失措的状态,连带着出口的质问都透着轻颤:“为什么?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为何要这么对我?”
“为何?”李木情绪也不似刚刚冷静,双眸之中透着不甘的恨意,“原本李府一门上下将随我噬心蛊阵神魂俱灭,偏偏因为你那不怨伤及无辜的伪善而失算。甚至怀了那李玄晖的孽种为李家留后!”
“即便如今胎儿小产亦是给李氏一门带来一丝延续的生机。”李木越说双目之中的恨意浓重,再难自抑大吼出声,“一招行错满盘皆输,我于李府中运筹帷幄多年险些毁于一旦……你说,我怎会轻易地放过你?”
李木双目猩红一字一顿吐出最为残忍的话语:“苏清晚,你想守着那点可笑的善心,我偏偏要你双手沾满鲜血!很快,李府满门百余条性命统统将要葬送于你的手中!如何,期待吗?”
砰!
屋门被人大力撞开,李木下意识转身去看,却意外地瞧见李玄晖双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李木突然意识到什么,恨恨瞪了苏清晚一眼:“少夫人,我可真是小瞧了你!”苏清晚只是一脸淡漠地看着屋内二人,没有做声。
“为什么?”李玄晖口中喃喃重复,“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李家究竟哪里亏待了你?”
短暂的慌乱很快被愤怒取代,李木脸上挂着残酷的笑冷声反问:“为什么?自然是想你李氏满门葬身于此!”
李玄晖仍是频频摇头不愿相信眼前真相:“你我自幼相识,我一直拿你当兄弟……”
“兄弟?!”李木大笑着打断李玄晖,与他怒目而视,“哈哈哈哈哈哈哈……杀父灭族这等深仇大恨,你说我该如何视你为兄弟?”
“你,这话是何意?”李玄晖连连摇头好像已失去思考能力,“十岁那年我林中狩猎误入猎户陷阱,是你救了我。你说你自幼双亲早亡,于山林中独自长大……”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令人作呕的话……”李木不想再听眼前之人这些荒谬之言,再次厉声打断了他。
“我原名孚柟生于戎溪,二十年前戎溪一族只因不愿归顺于大麒治下,一夜之间亡于万千铁骑之下,带兵之人正是你父王。”
李玄晖好像听懂了什么,呆愕过后开口反驳道,“戎溪一族善行巫蛊邪术,百姓皆是忌惮,父王这才……”
“我戎溪一族位于南境偏远之地,一向与世无争。族人善巫医蛊术也只是谋生之计。不想却因此遭来外族忌惮,夺我族丹书秘籍不成便要出兵围剿!”李木愤恨至极恶狠狠道,“你父王一路封侯拜相走至今日,可知这一条王权之路由多少具白骨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