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听茶的这番“偷袭”,显然是要痛下杀手的。时薇若是身上没有一丝武功,接不住听茶这背后一招,必死无疑。
到时候,听茶可以随便编个理由。比如,就说那个妓子想不开,非要寻死也行;或是说她在后花园玩耍,不小心落水而死也行。
反正这些年,她杀了那么些或正或邪的人,甘塘念在她的父亲对自己有恩,鲜少怪罪于她。
时薇本在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暗自琢磨着如何甩掉听茶,寻隙逃出甘府。只是,她的匕首还在甘塘手上,不夺回匕首便逃,终究十分可惜。
听茶一掌袭向她后心之时,时薇显然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险。
眼见她小命要不保了,院子之中,却突然走进了一个人。
听茶见是“甘夫人”来了,向她递了个眼神,手上的力道仍旧不停,继续向时薇拍去。而那位“甘夫人”此时,并没有半分要制止听茶的意思,只是嘴角衔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静待着好戏上演。
毕竟,即便枉杀了这么一个“儿媳”,对甘柠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
听茶与甘柠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须臾之后,答案便会揭晓。
听茶的这一掌,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时薇抬手相抗,那么便说明她有武艺在身,绝不是寻常一介弱女子。
要么,她便等死吧!
听茶的手刚触到时薇的后心,却未料掌前一片虚空。
她惊得抬起头来,却见是时薇突然起身离了座,“不知老夫人来了,媳妇有错,未能相迎。”
时薇说着,连忙提裙向甘柠快步迎了过去。
听茶未料得这样的结果,正待再出一掌追上,却被甘柠眼神制止,忙收了眼眸之中的惊色,垂下眼来向甘柠福身一揖。
甘柠见时薇行到面前,挤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忙向时薇她伸出了手来,“慢着些!”
她嘴上虽这般说,却从裙下悄然伸出了一只脚,朝着时薇的腿便绊了过去。
“啊!”
时薇被甘柠这么一绊,下盘不稳,惊呼着栽了出去。
眼见时薇这一栽,脑袋就要磕在院中的石灯台之上,即便不侥幸不会头破血流,那也是脸上必然重重挂彩,容貌受损了。
如此关键时刻,时薇面上神情虽然大为吃惊,四肢动作却毫无闪避之法。
显然,她当真是面上人们所见到的,身子娇弱,毫无武功的女子。
时薇的脸刚碰上石灯台的一角,便被一股力道拽了起来,她脚下一个趔趄,晃了晃身型,方才站直了身子。
饶是如此,她的眼角也蹭得不轻,鲜血汩汩流下,模样甚是吓人。
好险!若是再差着个半分一厘的,她的眼睛便是要被那石灯台的飞檐造型给戳瞎了。
时薇眉头紧蹙,咬住了嘴唇,倒是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眼泪却已和着血水落在了脸上,模样甚是可怜。
她抬起头来,疑惑地望向面前箍住她手腕,将她拉住的人。
此人与听茶一样的打扮,却是甘柠的侍女鉴茶。鉴茶握着时薇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气,感受了片刻时薇扭腕与她相抗的力道,转眼望向甘柠,摇了摇头。
鉴茶方才为拉住时薇,将手中端着的托盘不小心打翻,托盘中的药材散落一地。
鉴茶松了时薇的手,连忙蹲下身子,去拾捡地上的药材。
“夫人怎么这般冒失?”听茶似是极为吃惊,连忙迎上来扶起时薇。
“正好,这地上的药材里面有止血的白及片,鉴茶你快捡来,吹吹灰,给她敷些在脸上!”
甘柠故作担心地吩咐道。
鉴茶回了一声“是”,随即捡起了地上的几片药材,用帕子小心拭净,递到了时薇手中。
时薇忙接过药片,将它按在了脸上。
鉴茶与甘柠对了眼神,不禁摇了摇头。她方才递给时薇的,才不是什么止血的白及片,而是活血化瘀的川芎片。
时薇脸上的血非但没止住,反而还在不断地越流越多。
甘柠叹了口气,“听茶,快些扶她回屋歇着,好生用温水洗了包扎,可千万别留下疤来!”
“是,老夫人……”
听茶连忙拉起时薇,转身便向房中行去。
时薇方一转过身子,却觉撞在了什么人身上。那人身形比时薇高了不少,登时压迫得她似是头顶罩了一团乌云一般。
他二话不说,倏地抬起胳膊,手上力道极重,将时薇手掌中的药片甩落,眼眸如鹰隼一般,狠狠地盯住了院中的几名女子。
“母亲,我竟不知,我不在时,此处这般热闹。”
甘塘的声音透着逼人的寒气,唬得甘柠几人没来由地打起了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