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响起爆竹声声,草上飞才如梦初醒,刹那又想起幼时在师姐坟前,师傅的叮嘱。
“空儿,谨记谨记,切莫沾染了因果。”
胸口忽的酸涩难言,草上飞忙低头替自己满上酒,抬手和眼眶微红的少女轻轻碰了碰杯。
“一定会的。”
第二日,沈玄清给草上飞留了一封信,天不亮就离开了。
草上飞听着外间彻底静下来,才转身而出,可看到桌上的信时,却又一时失了神,不敢去拆。
那封信草上飞终究没有去看,只是珍重的收到一个机关繁琐的暗格里锁了起来,就像尘封起了一段往事。
沈玄清从永安镇一路急行,赶到望月湾的时候听闻韩峥拒不和谈,云州已被围困一月有余,援兵迟迟未到,云州危矣。
又行几日,听闻景明帝同意议和,命太子韩峥退守,韩峥领旨退守云州十里之外。
等沈玄清赶到云州的时候,正赶上上元节,云州城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百姓们也因接连几个月的围城惶惶不安,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沈玄清打探一番才知道,议和之事已商定,陈国让十城,并天脉山脚下草场万顷,贡十万银,之前定的三公主也变成了陈宣帝和文皇后的爱女五公主,随五公主一起入景的还有一个质子,听说是将军独子。
沈玄清心里不由担忧了起来,莫不是宋凡之被抓到了?依韩峥睚眦必报的冷血性子,宋凡之这次入景只怕凶多吉少。
可父亲被夺了职,哥哥这边也没有一点消息,自己之前送的信石沉大海渺无音讯,沈家在冶城只怕是举步维艰,自己不回去看看实在心下难安。
最后沈玄清还是决定先在云州城里看看宋凡之这边的情况,再做决定。
五公主娇贵,一直等到过来上元节才从冶城出发,一路走走停停到了云州已经是二月初了,此时韩峥的兵马大部分已经回朝,只剩下一支千人骑兵负责护送五公主入景。
等五公主终于到了云州,沈玄清趁着夜黑风高摸进了太守府,打算找宋凡之一问究竟。
可等她摸到质子住处,见到的却是自己的二哥,沈玄商。
沈玄清拉掉面上黑布,疑惑出声,“二哥?”
沈玄商面上一喜,忙把人拉进屋内,确定身后无人,才关上门。
沈玄商看着这个失踪许久的妹妹,一时又是喜又是怒,最后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怎的不给家里寄个信,爹娘很担心你。”
沈玄清哪里顾得上答,急急的拉着沈玄商问。
“二哥,他们说质子怎会是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玄商苦笑一声,才将她走后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沈玄清走后陈宣帝以左将军战事不利,弃城不守为由夺了沈将军的兵权,又趁着右军内乱夺权,下旨夺了两军虎符,将左右两军彻底收束了起来。
直到景国发兵,沈将军再次请命领兵,却被圣上驳回,反而启用兵部尚书郑启德,沈将军以郑启德其人只有将才却无帅才,恐贻误战机为由屡屡上书,最终换来陈宣帝一顿申斥,最后还被褫夺左将军封号,沈望山一时心灰意冷,又实在忧心战事,竟五内郁结生了场大病,这病缠绵数月,才刚刚好转,沈望山就又听闻陈国不战而败,决定议和的消息,一时病又重了起来。
直到上月陈景议和,景国太子韩峥点名道姓要让左将军独子沈玄商入景为质,陈宣帝碍于形势,下旨赐沈望山为一等侯,准沈玄商承袭侯爵,封平国侯。
自沈玄商入景为质的消息传来,沈望山一直缠绵的病势竟然渐渐止住了,沈玄商离家时,沈望山已经可以下床走到了。
听完二哥的话,沈玄清又怒又愧,怒的是陈宣帝卸磨杀驴,无能误国,愧的是自己一时任性远走景国,遇此大事却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还要让父母忧心。
“你呢?从平京出来去了哪里?”
沈玄清只说,服了假死药休养了些时日,给家里寄的信没了踪迹,其余的都没有多说。
沈玄商知道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又好强自尊,轻易不肯示弱,见她这么说不免更是心疼,心里料定自己的妹妹这些时日必定吃了许多苦头,于是安慰道。
“父亲很想念你,母亲也时常念叨你,如今你既回来了,就回去陪陪他们。”
沈玄清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又想到沈玄商不日就要入景不免生出几分伤感。
“二哥,你可知为何韩峥指明要你入景为质?”
沈玄商自知道要入景为质起就在想这个问题,起初他也不明白,他和韩峥并无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父亲与他大战之时,可当时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前锋,与他并无妨碍,若说是忌惮父亲,可父亲早就失了圣心,被夺了兵权,韩峥实在不必多次一举。
直到那日,他的同僚嘲讽他可以和右将军独子当一对难兄难弟,他才陡然想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