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要搞废话文学了。
冉阿让抬头问猎户,“这个地区叫什么名字?”
“嗯?alpes。”猎户在一边剔牙。
他又低头看朱诺安,地名他也不会翻译。
朱诺安看着他的灰蓝眼睛,已经失神了。不是她被他眼睛迷到了,她是完全被alpes这个词吓住了。
她……他们已经走到阿尔卑斯山了。昨天还在地中海边呢!她现在内心风中凌乱。我就说一路上风景那么像瑞士!敢情真的跑瑞士了!他们这在瑞法边境吧!这是要干什么?偷渡吗?话说19世纪出国要护照和签证吗?一大串问题像弹幕一样滑过她的脑子。
算了,她闭了闭眼。瑞士就瑞士吧,跑不到英国去瑞士苟着也行。
“困了?”冉阿让轻轻摇了摇她。
朱诺安点点头,她走了一天腿都要抽筋了,而且发过烧,肚子一饱她就困了。
冉阿让也觉得是时候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走。床铺是木屋主人的,他们俩只能躺地上。他拿过大背包拍了拍当枕头给朱诺安枕着,然后他看了看火坑里散发的余热也快尽了,朱诺安把唯一能御寒的衣服付给了猎户,她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蜷缩在地。即便有屋子遮蔽,夜晚肯定会更冷。他把自己那件打了补丁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只穿着破黄麻衬衫躺在朱诺安旁边。
猎户也上床了。煤油灯熄灭。
半夜木屋内呼噜声震天。冉阿让又被吵醒了。他翻个身继续睡,然后他滚到了朱诺安那边,差点压到她。他想拍拍她说声抱歉,然后手摸到她的脸,发现又是一阵滚烫。
又来了!今晚的朱诺安甚至没有发出不舒服的鼻音,太安静了,就像一块要燃烧殆尽的木炭,马上要熄灭了也没有任何声响。冉阿让找到那块手帕,它已经被热气蒸干了。他心下懊悔,赶紧摸出水袋倒水濡湿它。水不太够了。
他抱起她在怀里,将凉手帕贴在她脸上。这完全是杯水车薪。她贴着他,透着薄薄的布料他的手臂和胸膛都能感受到一样的热。他决定给她灌水。
他想开煤油灯,却发现猎户睡前把灯收起来不知道藏哪去了。前后门也上了锁。幸好水桶在屋子里,他摸黑用木碗舀了水,又扶起她往她嘴里灌。当然是灌不进去的。他决定大力拍醒她。
“啪啪!”“juno!醒醒!”
朱诺安在睡梦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发烧了,也可能烧迷糊了,只感觉脸颊一阵麻,然后是一片火热,比身上还热。
冉阿让在黑暗中看她似乎睁开眼了就拿木碗怼着往她嘴里灌水。朱诺安来不及反应就被水呛了一下,然后肌肉反应开始大口吞咽。他看她把水喝下去松了一口气,能喝水就还有救。他想起他的邻居,那个只活了三天的霍乱病人,在最后的日子是什么都吃不进也喝不进的。
“咳咳咳”,朱诺安被水呛得不行。
“你又发烧了。”冉阿让灌完水后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嗯”,她没有什么话只想睡觉。她感觉好冷。她又窝进了他的外套里。
“不能睡!”又是一记铁掌。
“……”她感觉这人tm有病啊!干嘛一直打她?
她在黑暗中瞪着这个男人。他又把她搂在怀里,他摸摸她的脸,然后听到他说:“我是谁?”
你是谁?朱诺安想了好一会,开口道:“你是john。”用的中文。
冉阿让听到那熟悉的发音不准的jean,在黑暗中笑了一下。还好,还算清醒。他真的怕今夜她就死去了。
朱诺安好像清醒了一瞬,她终于感觉身上难受至极,又热又冷的。她抓着冉阿让胸口的衣襟说:“john,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次冉阿让没有说话。
她好像下定什么决心,她手往上摸,揪了他的胡子一下。
“我不叫juno。我是中国人,我叫zhu nuoan。”
她决定交代清楚后事,以免刻墓碑刻错名,每年清明或万圣节烧纸都寄不到她在地府的账户……对了,她死在19世纪的法国,是不是不归中国神仙管?归上帝他老人家?反正跨国转账也要正确名字……
冉阿让认真听着,“你是ju—noan——”
朱诺安好恨现在没纸笔,不然她就写下来让他照着刻了,依葫芦画瓢总会吧?
“z,h,u,n,u,o,a,n。”她断断续续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说。
“记住了吗?”
冉阿让点点头。好的,不刻中文刻拼音也行。她的要求非常低了。
想到中文和纸笔,她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昨天就应该做的。
她的手垂下去,努力掏了掏裤子口袋。它还服服帖帖地贴着她的大腿。她把那张纸拿出来,抓住冉阿让的手,把纸塞到他手里。
“这是……我的遗产……在……布里尼奥勒……警局。一个……手表”,她觉得冉阿让应该不懂,改口道,“一个手镯……去拿。值……好多钱。送给你。谢谢你。”
“不!你……”
她打断了冉阿让的话,她感觉意识又要远去了,她好困啊。
“去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