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的土地大部分承自大靖,与大靖高度重叠,林蔚估摸现在皇城玉京以她们现在的脚力要走半个月,眉头不由一皱,恐怕是撑不到那时候自己和宋棹安就要饿死街头,实在不行,只有把这玉当掉了。
暮夜西合,终于从小路上了官道,接近赟州城门,官道上也热闹不少。
宋棹安扭头看着林蔚:“姐姐神算,走这小路果真比走河东官道快上半日,不然我们今天肯定到不了赟州城。”
林蔚不置可否,望向古朴的城门,低喃道:“没有人比林家更熟悉这大靖疆土了。”
她轻夹马腹,驱着马进了城。
东周无宵禁,晚上也很热闹,两侧商贩如织,人流涌动,闹市不可纵马,林蔚进城后便下了马,牵着它走进这个她曾经来过的街道,看着这繁华场景,不禁有些感慨,虽已过千年,但风土人情却没怎么变。
宋棹安边好奇的看了看两侧商贩叫卖的玉坠剑穗,边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找个客栈问问,能不能让他们把柴房给我们借住一晚?”
林蔚:“...”你小子倒是想得周全。
她摆了摆手,想着要不去知府大人的府上碰碰运气,让这赟州的父母官先支援点盘缠,凭她现在的身份,应该不难,而且这里已过边塞,属于内州,赟州地偏庙小,大人物估计也注意不到。
本来要回玉京,走河东官道,是不需要经过这个偏远的小州府,直接走东南重镇青州,才是回玉京最快的路线。
但是林蔚在看舆图时,瞟到赟州后,脑中突然闪过一定要去一趟的念头,林蔚扶额,想必这一定林玉城原本的意识在作祟。既然是这样,那这里一定有什么事情,她现在占着林玉城的身体,为了活着,自然要了解这林玉城是来干嘛的,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但现在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她准备找个大哥问问府衙怎么走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骏马嘶鸣声,马蹄啪嗒的朝这边疾冲过来,一阵叫嚷惊呼声迭起。
林蔚一惊,这马匹高壮剽悍,油亮矫健,马鞍都是精铁打造,锦绣云垫,它背上伏着一位年轻的公子,正一脸兴奋的抽着马鞭。
这是军中御马?!林蔚一眼便认出,她熟实军务,军马自然不在话下,这匹马的品相品种,在大靖只有军中正三品指挥使才资格骑。
林蔚一牵马头,想要避其锋芒,转头看向身边,宋棹安居然跑去搀扶一位被人群挤倒的老妇人。
林蔚眉头一紧,那匹乌云驹已临近,这年轻公子驭马术显然不成熟,一路都在嚷滚开让开之类的叫骂。
年轻公子控着马,见路中间挡着一老一少,眼见就要踢到,他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他一拽缰绳,马蹄高悬,想要从他们身上跨踏过去。
宋棹安惊恐的瞪大双眼,不知动弹,老妇人发出一声哀叫。
突然,一匹瘦马对冲过来,凶猛的跨过他们,一头撞上马蹄高悬的乌云驹,两匹马都发出一阵惊天的嘶鸣,周围百姓听着一阵心惊肉跳,早就躲得远远看戏。
那匹瘦马,一阵哀鸣,瘫倒在地,林蔚纵身跃起,一个滚落下地。
抬眼去看,那匹乌云驹虽没有被撞倒,但也停了下来,打着响鼻不受控制的把那年轻公子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年轻公子一脸不可置信的从地上起身,他身后追着过来四五个扈从,将乌云驹安抚住,再查看自家公子有无受伤。
“哪里来的贱民,竟敢拦我的马。”他狞笑一声,扬起下巴,扈从立刻会意,围住了林蔚。
‘贱民’两个字着实惹恼了林蔚,她从出生起,还没有人敢这样称呼她。
刚才林蔚若不出手,以这位公子的驭马能力,加上军马铁蹄的力道,恐怕得踏死宋棹安和这老妇人。
她一扫这年轻公子的装束,金云烟罗衫配白玉带,腰间坠着四五种芙蓉玉和岫玉玉佩,荷包香囊环佩叮当。
想来一定非富即贵,而且他敢骑军马闹市纵耍,必定朝中有人,且官位不低。
越是想回避这类人,越是惹上这等事,实在令人头疼。
“公子当街纵马,有违东周律法,且我救弟心切,才不得不拦下公子。”她即使厌烦这类仗势欺人的达官显贵,但现在也不得不屈服。
宋棹安惊魂未定的站到林蔚身侧,拉着她的衣袖,脸色苍白,看着吓的不轻。
“给我拿下!”那公子脸色一沉,根本不容她半句多话,阴狠道。
三四个扈从正要出手。
“我看你们谁敢!”林蔚从怀中掏出照身贴,眼中带怒,震声道:“我乃玉京安平县尉之女,你们想当街殴打官眷!”
林蔚知道这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她毕竟是官宦之女,想要对付她,怎么也得投鼠忌器。
年轻公子先一愣,转而又狞声道:“你当街纵马故意撞倒我,想意图行刺,我现在就要你的命,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