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棹安见她脸色发白,停下叙述,关心道:“姐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林蔚压下心中惊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宋棹安继续道:“青丘兵陆续攻破边境防线,只取西蜀皇城,陛下被悬颈城门,百姓纷纷往东边逃跑,可西蜀军已无力回天,纷纷被俘整编,西蜀子民不是被杀,就是被拿去炼蛊毒,就在半月前,他们已经攻破燕云关,很快就会到达东境防线,陈兵东周边疆。”
“你刚刚说什么关?燕云关?”林蔚听到这三个字时已经无法专心听后面的话了。
若说林家人最熟悉大靖什么地方,并不是龙气鼎盛的皇都,而是大靖东部的边疆要塞,燕云关便是东部最关键的要塞,攻破燕云关后,茫茫戈壁,便可行将万里,后面再无可抵挡的城池。
林家祖上世代镇守燕云关,为大靖抵御蛮夷,林家男儿可谓世世代代都填在燕云关,那里的城墙都是林家的血肉铸成的。
难道说...难道说这里还是....
她攥紧的指尖因用力太大已经泛白,面上却仍旧风平浪静。
宋棹安:“燕云关,怎么了?”
林蔚却摇摇头,镇定的问道:“所以说你们都是西蜀流民,偷渡到东周的?”
宋棹安点点头。
林蔚可算明白了,为何在牢里那些西蜀人听到被逐出东周,各个都呼天喊地,因为回到西蜀,被青丘兵逮住就是死路一条,有可能比死还痛苦。
林蔚在心中思定,开口道:“你刚才所说之事有些是皇家隐秘,平头百姓可是不会得知的。”
宋棹安看向她的眸中星星点点,继而嘴角微弯:“姐姐甚是聪慧。”
林蔚抬手打住,恭维话她每天都要听一箩筐,实在烦的很,既然他不愿说,林蔚也不想再追问,这少年从容镇定,谈吐清晰,要不是西蜀朝廷的人,就是西蜀皇室的人,左不过就是这两种,可他现在国破家亡,于自己也没有什么妨害,再厉害的身份都无关紧要了。
她现在有更想了解的事,林蔚沉默一阵后,试探道:“你可有听说过大靖国?”
宋棹安先是思索一阵,随后犹疑道:“姐姐是说千年前就灭国的古国大靖吗?”
林蔚惊诧:“什么!灭国?”
宋棹安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失控,不明所以的解释:“史料上就是这么书写的,大靖灭亡,裂土而分。”
林蔚追问:“还有呢?是怎样灭国的?”
宋棹安摇头:“史料上就写了这八个字。”
林蔚道:“你是在什么书上看到的?”
宋棹安眼神却有些闪避,艰难开口道:“《风俗通义》...”
原来如此,想必他诗书礼教严苛,除了正史和圣贤之道,其余的书都属于杂书,属于不务正业,属于玩物丧志,所以才吞吞吐吐。
宋棹安继续道:”不过我涉猎有限,也许有记载但我不知道,但西蜀正史上确实没有记录...”
林蔚了然,他的意思是西蜀史书没有,说不定东周史书有。
如果此燕云关就是大靖的燕云关,那她就是来了千年后的大靖,这太不思议了。
经过千年的沧海桑田,大靖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只有些地名还保留残存,想必这漠州,就是当年大靖献州的那个漠水村演变而来的。
那就是说他们现在在东周的最边境,离燕云关不远的州府。
林蔚消化一阵后,想到自己仍旧在故土上,倒没有一开始的陌生感了。
听宋棹安说,青丘已然攻破燕云关,想来这燕云关不在东周境内,青丘兵不日便会到达东周边境防线。
不过林蔚觉得奇怪的是,青丘已经快陈兵东境,东周不但不派兵增援西蜀,还将西蜀流民尽数抵挡在外,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懂,若放任青丘壮大,只怕下个遭殃的就是东周。
除非...除非青丘攻破西蜀是与东周联合,不然西蜀国力再衰退,青丘也没有短短数年就能灭掉一个实力相当的国家的道理。
林蔚站起身,掂了掂手中的银俩,也不知道这里物价如何,够不够买匹上好的黄骠马。
战火四起,世道要乱,这东周也并未净土。
当务之急还是赶回玉京,找她身贴上的父亲,不管这林玉城是何原因一个人在边境,但总归回京城比边塞要安宁。
她一开始本想凭借自己官宦之女的身份,让这里知府派人送她回去,可如今这边境诡秘莫测,边境州府官员是否与青丘勾结还未可知,未避免节外生枝,她打算自己返回玉京,再做打算。
“姐姐要走吗?”宋棹安看着她。
林蔚想到这少年身份特殊,若是被查出来,他又没有照身贴,难免会连累自己,可要她放任这少年自身自灭,她又做不到。
算了,还是先将他带回玉京,想办法给他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