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身贴,麻是麻烦了点,但带在路上总算有个照应。
“我既收了你的玉,便送佛送到西,你先随我回玉京,之后我再想办法安置你。”
宋棹安露出一丝感激,拱手道:“棹安谢过姐姐。”
边塞茫茫,枯草纷飞。
一条羊肠小道儿上,一匹瘦马伏着一男一女,慢慢悠悠的走着。
正是林蔚和宋棹安。
这仅剩的银两只够买一匹瘦马和一件换洗衣衫,加上三天的干粮。
宋棹安比林蔚矮半个脑袋,他缩在林蔚的身前,林蔚控着马儿前进,觉得这小子还颇有艳福,我堂堂大靖郡主,除了她爹,还未有哪个男子敢这般近她的身。
两人行疆半日,林蔚一勒马缰,道:“走了大半日了,下来歇会儿喝口水吧。”
她也不管这少年的回应,自己侧身一跳,从马上下来后坐到一块石头上,开始上手捣鼓她的发髻,这发髻在牢中便睡松散了,出来后一直没空整理,现在她正手忙脚乱的想把这大捧青丝给各归其位。
虽说只是简单的女儿发式,但对林蔚来说可是难上加难,知道头发是何物,可从没有碰过它们,从出生开始,盘发,梳发,浣洗,都是婢女们服侍得妥妥当当,有时进宫面圣,两三个婢女都要盘半个时辰,戴上一堆压的她脖子疼的头饰,如今自己上手,才体会到这头发原来是如此难以驯服之物。
宋棹安看着她脸色不愉的在头上捣鼓了半天,青丝东一缕西一缕的掉出来,怎么都弄不好,默默观察了半天,确定她是不可能把这头发梳好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慢慢走近道:“姐姐,我帮你吧。”
林蔚抬头好奇的问:“你会盘发?”
宋棹安道:“盘发我不会,但男子发髻我却会。”
林蔚听闻,点点头,拢着头发的双手一松,她双臂举的正酸,放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宋棹安微顿,青丝泄下,他一时有些愣神。
林蔚挑眉,催促道:“你愣着干嘛?”
宋棹安伸手拢起柔顺的发丝,指腹轻柔的准备给她梳个高髻。
林蔚在内心感叹,带着他果然有用。
她闭目享受,心中却一直盘桓着一个疑问,便问道:“你说西蜀皇帝是被妖物所伤?才性情大变?”
宋棹安道:“没错。”
林蔚好奇:“是何种妖物?”
宋棹安道:“我未见过,只约莫听说是个四瞳妖狐。”
林蔚对妖魔鬼怪没什么概念,但她想起小时候她娘曾经将一串五帝钱挂在她床头,说是安眠辟邪的,这就类似平安符,求个心安的作用,林蔚也没太在意,长大后那串铜钱便收了起来,后来有一次去金国寺上香,因贪玩跑进后山迷了路,无意间看见深山处有座衙门式样的建筑,匾额上写着承天司三个字,她当即过去寻求帮助。
那守门衙役个个面如白纸,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后来林蔚走进呼喊,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看着林蔚眼神有些奇怪,她表明身份后,那些衙役才派人将她护送下山。
林候找到她后,向来对她慈爱的父亲,第一次大发雷霆,甚至动用了家法,之后郑重警告她,万不可把自己见过承天司的事说出去,最好忘掉自己去过那里。
林家位高权重,她父亲戎马半生,铁血沙场,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从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如此忌惮,没错,即使面对当今陛下,林候都是不卑不亢,林蔚却从他父亲的言语中感觉到他对承天司的忌惮。
自从那次迷路后,她便开始夜夜噩梦缠身,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感觉那些噩梦似真似幻,她母亲发觉后,便又把那串五帝钱挂在她床头,才因此消停。
她当时猜想,那承天司应该是朝廷培养的某个暗中的组织,所以才把衙门建在深山老林中,现在想来,却不单单如此。
这里是千年后的大靖,若这里有妖邪,那大靖应当也有,只是当时皇都中,有天子庇佑,没有出过什么邪祟之事,或许出过,只是被秘密组织压下来了,普通百姓不知道而已。
发髻梳好,林蔚翻身上马,拿出舆图看了看,道:“只怕天黑才能到赟州,快上马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