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周祺。
“她看心理医生这事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早得多。”
这话有点儿夹枪带棒的意思,偏偏周岩没法不受着...他没注意到这块儿,从来没有...
“现在情况怎么样?”
...
“她今天....试图把自己淹死。”
太难开口,每丝血肉都在发疼,全要抽离他的灵魂。
“....”
“你...你拦下她了?”
“没有...没来得及,她自己放弃了。”
周岩却无法松一口气,今天放弃了,明天呢?
这回被他撞见了,那没被撞见的时候呢?
“心理医生说,她十九岁的时候就有过这个念头,因为你,她留下来了。”
“我想是因为你们和江晴子那个孩子一样,都是孤儿吧....拜她所赐。”
...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才八岁...从来没有人因为这事责备过她,我甚至庆幸她活着,是我唯一的家人...”
“怎么会这样...”
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许择的注意,门缝下一片小小暗影,她估计是手足无措 ,连影子也晃个不停。
“你出去和她聊聊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依旧是坏...
余光瞟到那影子磕磕绊绊得不见。
.
她还是捧袋薯片,此时嘬着指尖,眼神乱瞟,怕他说话。
她要怎么解释...
她不是想要自杀...她只是控制不住情绪...
她怎么舍得...
往右挪给周岩空出个位置,承受他心碎的目光,她不敢给予回应,或许在他们看来,她的纠结近乎荒谬...不过是自困其中而已...
庸人自扰之...
“哥哥陪你再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好吗?”
这是想不到的开场,吞噬了周祺的呼吸,包装袋被她捏得皱皱的,同样不能呼吸...
“祺祺,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一切事情都和你无关....你是生病了...我们陪着你治疗,你会好起来的。”
...
“当年父母去世,你高烧昏迷好几天,我从没和你说过...当时哥哥多怕你也离开我...好在你痊愈了,还乖巧漂亮得不像话。”
“是不是我管你太严格了?我只是...怕你出去被人欺负,我怕我没能力保护你...”
“哥哥是不是太忙了...连你生病了都没注意到...对不起..我没一直陪着你...”
周祺从他说第二句话开始哭,因为感受到了他的慌张和无措...他自责且难过,这十几年来,他如坚韧藤蔓般不停向上生长,不知他所掩护的墙已灰白发霉。
风吹不走雨打不败的他因墙的颓倒而砸进废墟....他再不能活。
多久没被哥哥抱过了?
她都不记得...
记忆中他们的关系逐渐分叉,许是因为她长大,思想与日成熟独立,周岩的怀抱会挡住视线,所以她拼命垫脚张望躲闪远离。
想透口气。
眼泪顺势而淌,洇湿他的衬衫,爸妈要是知道他把妹妹养得这么瘦...非得打他不可...
隐隐哭声渗透进书房,钻进许择心里,食指中指间的烟没再凑近过嘴边,任它自由燃烧,烟气有一丝迷了眼,恍若他也流了泪。
电脑屏幕很亮,反射着他眼底的光...
文件夹密密麻麻全是关于心理学的文献,还有不计其数心理疾病患者治愈后的口述案例....
抑郁症焦虑症的复发期一般是三到五年,且药物的副作用多如牛毛,周祺曾经靠着这些药度过恐怖残酷的日日夜夜,她肠胃很不好,睡眠也不好,手指会不自觉震颤...
谭黎镜说她最近一次吃药停药是在大半年前,那时他们已接触挺久,许择每每回忆,都似小针在扎。
痛意轻浅绵延不休,明明印象深刻,回忆起画面却模糊...
他的记忆和现实太不符,连幻想都难以做到。
他与她斗嘴胡闹,她却备受煎熬...
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去年五月,他的秀...诱因为雨。
曾经有一场大雨夹带着汽油味永久带走她的挚爱,从此她罪名成立,小心做人,喘息间皆是讨好或看人脸色。
“我会再和她去看医生,你去吗?”
...
“她愿意?”
...
“比起我这个哥哥,她现在更离不开你。”
...
“我当然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