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后从寝室出来,昕晨不由得瑟瑟发抖,她在寝室没放衣服,保暖不利,只有由骨骼肌颤栗增加产热量了。教室的墙壁仿佛能自然而然地散发冷气似的,一股一股的,冷空气在室内四处逃窜。好不容易挨过了下午的前两节课,昕晨已手脚冰凉,僵硬地拄在那里。
接下来两节物理课连堂,她考虑着要去找严老师讨件衣服穿穿。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头上落了下来,一滴,两滴,冰凉的,她以为是外面飘进来的雨,窗户明是紧闭的,但一滴滴地逐渐变成了水流,一股股地淌下,带来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侵入她的身体,她已经冷得麻木了,刚反应过来要转身,哗的一声,夹杂着臭味的、污浊的水从周身留下,从头到脚已没有一点干的地方,连座位也湿了,水流的冲击使她的脑袋嗡嗡地响。
她怒不可遏地起身,身后杨辉的座位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李栥菡和另外几个女生,发出几阵刺耳的讥笑,李栥菡的手里是教室后面打扫卫生用的水桶,昕晨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不好意思哈,我今天值日,不小心把水桶打翻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原来真的有道歉可以这么令人生厌。
“你疯了?”昕晨质问。
李栥菡只是饶有兴致地瞧着昕晨:“让他看看你狼狈的样子。”昕晨刚开始还不明所以,当她想清楚了那个‘他’是谁的时候,只觉得无比可笑,真是幼稚、卑鄙。
“你有本事再打我呀?打呀?怎么不动手了?”李栥菡挑衅道。
昕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原本也是想要动手的,但看到那张写满骄傲和得意的面孔之后,她忽然放弃了,她轻蔑一笑,站定,不紧不慢地吞了口唾沫,张口便道:
“我不想和你打了,之前打那一次都算是我对你的尊重,你根本不值得我动手,之后不管你怎么报复我,我都不会再碰你。哪怕一下,知道为什么吗?我和你不一样,我敢说我处处都比你优秀。”
“曾经的你们可以说我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享受着各科老师的特殊待遇,也可以说我是一个懦弱的好哭鬼,首先我得同情你,没有像我那样爱我的父母,来教会你什么是教养,来给予你一个健全的人格,也没有享受到处处都被宠着的优越生活,但我现在告诉你,这样的我就是比你们要优秀,那比你不知道高多少名的成绩,读过不知道比你多多少的书,比你写得不知道要好多少的文章,走过不知道比你远多少的路,还有那些你不知道还有多少年才能企及的爱好……我样样都比你强。”
“如今,就算父母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一样能活得潇洒,还变得独立自强,结果你们急了,说我绝对是有所依傍,偏偏要我来亲口告诉你们,环境的确可以成为你们无法优异的原因,但绝不应成为你们贬低一个强者的理由,只有弱者才相互践踏,强者从来都选择与人同伍,却不会选择弱者。”
“我不想理你,不想自轻自贱,当你们羡慕嫉妒别人的周围,请先看清自己的模样,问一下自己,你配吗?我不想费尽口舌来贬低你,但你今后若还不能醒悟,一而再、再而三地通过作践别人来获得快感,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烂泥一般一天不如一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生慢慢过去,束手无策。”
“到那时候,你回忆你这一辈子,会发现最骄傲的一刻不过是现在,趁人不注意拿一桶脏水淋湿一个处处都优于你的女孩子,那么为了你的将来有那么一点点值得一提的回忆,我成全你。我说明白了吗?”
她这一番话说得冷静平稳,一时间整个教室都安安静静。
他们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她用的称呼不是“你”,而是“你们”。
上课铃就在这时响起,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次课前,却迟迟没有老师进门来。
回到教室的杨辉站在昕晨身后吹了声口哨,鼓起掌来,覃昊嘉和时玮伯也鼓起掌来,剩下的人则都看呆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阵掌声。他们知道昕晨一向坦白直爽,但如此豪气冲天,真是从来没有过。
“你说什么?”李栥菡瞪大眼睛,才反应过来,刚要冲上前去打昕晨,严老师进了教室,于老师紧随其后。
严老师径直走向昕晨,大大方方地上前牵住她的手,紧握着把她往教室外面带。于老师则拿着讲台上的戒尺狠狠地敲击着桌面:“不像个样子!真的是搞邪了!还有两个多月就地生会考了,看看你们搞的写什么东西?!”
严老师和于老师二人的这把无缝衔接看得同学们一愣一愣的,不一会儿有几个女生惊叹:“天啊,好甜啊,他俩不会是真的吧!”她们面面相觑,于老师瞪得无比大的眼睛扫向了这边,她们赶紧闭嘴,望向自己的课桌。
严老师和昕晨听着教室里于老师教训人的话发笑。
“快走,回去洗澡换衣服。”他同她说,领着她出了校门。雨淅淅沥沥的下,严老师撑一把大伞,两人并排走着。
“说得好,就是要拿出那种气势,吓倒她们。”他赞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