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
步惹尘用那粒石子把一只苍蝇打到他嘴里了。
石子击中苍蝇后,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步惹尘!”
步惹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作势欲躲。荣晞景刚抬起一只手,却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大少爷,老爷请您进去。”
是刚进去通传的小丫鬟「青葵」。
“等我出来跟你算账。”荣晞景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那间书房。
书房的门是乌木的,上头虽未雕花,但门板光润匀净得即使不懂木材的人也能看出其价格不菲,实在与荣府它处那些「物美价廉」的装饰格格不入。
青露给她送来一碟子茶水和糕点后,就和刚从书房出来的青葵一同退下了。步惹尘便独自坐在书房外面的长廊里,倚着廊柱翘着腿,嫌太阳刺眼,又拿宽宽的丝绸袖子盖在眼睛上,在温暖的日光里睡着了。
——
归雁所虽设立不久,但该有的都有——比如专供刑讯逼供的「戒律房」。
戒律房很宽敞,除了门的位置,其余三面墙皆置了高大的木头架子,上面挂着刀、锯、斧钺、夹棍、刑杖等各色刑具,寒光凛凛。架子旁的凳子上坐着一个青年侍卫,正不紧不慢地用布揩拭刑具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又放回架子。至于刑讯时溅到墙上和架子上的血迹,则会定期刷漆清理。这是雁卫们的日常任务,打扫卫生之余还能攻心。
那雁卫一边擦刀一边偷笑。让你不说实话,吓死你个王八蛋!
“大人,王希仁招了!”
“把口供给我。”傅昶一袭黑底绣金锦袍,几乎和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漠然听着戒律房内的哀嚎呻/吟声,右手微微一抬。
“是。”雁卫低着头,双手将口供呈上。
傅昶低头看向口供,一目十行。雁卫侍立在一旁,屏气凝神,突然听到傅昶开口:“这里,「我曾经出公差到临江城,有一江湖门派名为问天教,花重金贿赂我说出工部侍郎夏平的家庭情况和日常爱好」,可疑。”
雁卫不解,忙问:“何处可疑?”
傅昶瞥了他一眼,神情微妙的让雁卫怀疑自己被鄙视了:“他确实去过临江城,然而只有三天。私传朝廷秘辛,这是大罪,即便以金银诱之,三天也不够。由此观之,要么是他说的「出公差被收买」不对,他早就被渗透了;要么是「重金贿赂」这一原因不对,那个江湖门派手里有他的把柄。”
“大人,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雁卫见傅昶点头后便开口,“要是收买他的人手里有他的把柄,那他说的门派名称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很有可能。”傅昶凝重地点点头,“但基本可以确定他进的那个门派在临江城有分舵——谍部的人观察他半年了,发现他时常以管家外甥的名义和临江城通信,只是通信地址时常变化,暂时找不到踪迹。”
“大人,我们还在他手腕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花纹,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教派里的图腾。”
“调查过这个图案吗?跟问天教有没有关系?”虽说王希仁的口供上满纸屁话,但也不排除说漏嘴的可能。
“检部还在查,说……说「问天教」是个很低调的门派,怕是一时半会查不到。”
傅昶先是皱起眉,旋即松开眉头,突然笑起来:“那天抓王希仁的时候不是碰见三个人来着?”
“……是。”雁卫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大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在进房间之前,他们聊过一阵儿,说不定知道点什么。还有那个武功特别好的,看他行为举止有些江湖气,可以问问他对这些江湖门派了不了解。”
“那属下这就去找他们。”
“荣家今天正在办寿宴,直接进去要人怕是不好看。”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右少监大人。”傅昶微微一点头,权作问候。
御马监右少监李敬思,从四品。官职比他略低,是他皇帝姐夫从御马监借调过来看着他的,说是怕他刚入官场无所适从,所以派个得力下属辅助他。可相处一年多,傅昶完全没感觉到李敬思是来帮他的,反倒像是来给他添堵的。他就像一只不听指挥的暗箭,还没拉开弓,自己就“嗖”一下飞出去了。
更不用说他还……
“呦,副指挥使大人今天对我这么客气啊。卑职真是受宠若惊。”虽然归雁所一应事务归傅昶管理,但由于他资历尚浅,皇帝还是派下了一个快要退休的顶头上司,既能服众,又不会碍事。
就是这样。无论说什么,李敬思总有本事阴阳怪气。傅昶自认为他面对不喜之人时够能阴阳怪气的了,在这个人面前还是甘拜下风。
有时候傅昶也挺好奇这个年轻太监心里在想什么。放眼官场,谁敢对自己顶头上司这么不恭敬呢?偏偏这个人就是敢,而且毫无顾忌,丝毫不怕他给他穿小鞋的样子。不过傅昶确实不想跟他起冲突,毕竟是皇帝派到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