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念念不忘。
赖婆子狠狠攥了手,指甲掐进肉里,生生得疼。不知怎地,只想拿这指甲在夏冉脸上掐上一把。
掩下心中酸涩,暗着眸子,欲再刺她几句,忽闻外头通传:“赵大夫来了”。
赖婆子回神,手微微松些,朝左右吩咐:“挪个屏风过来。”
“是”,左右婆子答应着,合力抬步,自一旁挪了架彩绢屏风过来。
看着摆放停当,赖婆子对门口操起粗噶的嗓子:“请大夫进来吧”。
“是”,外头丫鬟答应着,挪步过来掀帘,带进个中年大夫。
夏冉摊在软榻前的脚踏上,有些发懵。怎么这个朝代,看大夫还要挪屏风,难不成要悬丝诊脉?
她于中医并无了解,又紧张又好奇。
外头头发半百的大夫,谢座停当,悠悠开口:“小姐现今有何症状?”
夏冉呆了呆,正要开口回答,外头赖婆子已抢道:“有些神思滞缓,另怕有些风寒。”
夏冉又懵了,怎么这大夫问她,要有婆子抢着答?
从里头朝外看,人影朦朦胧胧,影戏似的。
赵大夫捋捋须髯,像叹了口气:“我替小姐开副祛风散寒的药,再拟个镇惊益智的方子”。
说罢,提起药箱,起身欲走。
“等等”,夏冉猛得出声,开口叫住大夫,“我还有些关节酸痛,像被什么碰伤了。”
天大地大,身体最大。反正原主似乎原不是什么“贤淑”之人,她打直球多顾着自己些,也不会人设崩塌。不知啥时候能穿回去,在这边还得先好好过。
屏风外,赵大夫停一停,侍候众人叫夏冉突然发话惊得有些发愣。赖婆子下意识拦阻,已然不及。
屏风里头,夏冉又悠悠道:“肘上、膝上都疼得厉害,有些青紫痕迹。”
赵大夫蹙蹙眉,面上表情很有些复杂:“那我替小姐再开两剂膏方,若扭伤、摔伤得严重,得请女医瞧瞧。”
“啊”,夏冉心里惊呼出声,“得请女医瞧瞧”。看来自己穿到的这个朝代极封建,男医女患不能碰面,另有女医。那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请女医呢?
眼珠滴溜溜打转,她列了几个猜测。女医量少?医家不容?技艺多传男而不传女?
不管哪个,看起来都极不妙啊。
落后的封建社会!
赵大夫说完话慢悠悠出去了,夏冉挪挪动动,调试了下手脚腕。
还好还好,似乎没受什么重伤。没有踩踏事故,却像被什么踢了、踩了,浑身还有股潮乎乎的劲儿。莫不是原主掉进水塘,叫人拿打捞工具硬生生拖拽上来?
外头那操公鸭嗓的婆子是个大嘴巴,又好为人师又愚蠢。套她话肯定能行!
打定歪主意,夏冉动了动嘴唇,还没等张口问上一二,便听外间又有人喊:“大太太有话找赖嬷嬷”。
“哎”,姓赖的婆子答应着出去。
夏冉竖起耳朵,窃听外头动静。不大不小的声音,模模糊糊。
“香姨娘在大太太跟前闹呢,主君也发了话,叫把人带到正院儿。”
“是”,大约来人身份不低,赖嬷嬷没了面对夏冉时的气焰。
“噔噔”几声步子,哗地一下屏门开合。来人像出去了,又过片刻,赖婆子重新掀帘进来:“三小姐挪步,大太太请您到正院”。
一个请字,音调拖得格外重,像在阴阳怪气。
夏冉听出其中揶揄,抿抿嘴唇。另拿了个主意,心里一轻,展唇一笑,声音悠悠缓缓若能醉人:“我这就去,只是嬷嬷,我这膝盖,肘腕都像是摔着了,得劳嬷嬷替我传顶轿子。”
温柔典雅,标准的大家闺秀做派。
屏风外几个婆子一齐愣住,赖婆子刚放下帘,尚未转回人群中,径直愣在原地。
倒不是太位高年老,少受人吩咐。而是,三小姐,三小姐她何时学会这般客客气气说话了?
若不是隔着一扇彩屏,几乎让人以为里头是端庄灵秀的大小姐。
锦绣院,香姨娘同她女儿,向来娇纵肆意,不顾规矩礼数,大娘子便知道也不说什么。今日,这三小姐落回水,怎么瞧着倒真像个温软闺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