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见春带着两个铁匠捣鼓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当然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瞒住,尤其是跟她关系亲近的许正清。
看着桌面上摆着一套又一套粗细、材质等不一的剪子、锤子等,许正清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孟大夫,你弄这些是做什么?”
作为大夫,他当然知道有些不好说出口的手段,比如以毒制毒,再比如一些切除腐肉、刮骨疗伤等。他家擅长的就是跌打损伤,先祖的手札中自然也记载着一些曾经迫不得已做过的特殊治疗。
但他们还是以针灸付昂发为主,在局部范围内切开部分皮肉,进行治疗。所用的工具也不过就是很常见的银针或是刀子。
可孟见春摆弄的这一套看着就不简单,小到一根针大到锤子都有,事无巨细。
孟见春随手拿起其中一个,大小正好合了她的巴掌,拿在手里分外称手,但它不能用的原因是材质不行。
算着日子,兄长应该也快将马衔铁托商队带过来了。
“《诸病源候论》中就曾对肠断裂进行过开肚缝合,我想着先人做过的事情,我应该也能做成吧。”
“那你之前做过吗?”
孟见春大雾,“当然没有,哪有人给我做这种事情啊。”
许正清无奈,“那你就拿李公子练手吗?这可是将军的座上宾啊!而且,他好像也未伤在腹部吧,你准备这些是打算开哪?”
见许正清的疑惑是实实在在的,孟见春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憨子并不清楚李佑脑子上的问题。便也不打算告诉他了,免得他整日担惊受怕。
于是努力扯开话题,“最近前边战争激烈,你怎么没跟着王大夫过去啊?他又开始不待见你了?”
这段时日,前面的战事吃紧,时不时就来上一场。大家都从震惊惧怕开始变得习以为常了,甚至有些兵将在北韩无动静时还会派斥候去探上一探。若是探到他们在烹牛宰羊,那他们也会给自己准备上一份美食。而北韩也是如此,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在他们的集市上买些小玩意儿回去。
这仗打得就像是在过家家一般。
孟见春心里一边着急着李佑的病情进展,一边又痛恨掌权者的高高在上。
这样的消耗战,对于掌权者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的事,丝毫不顾底下的百姓的痛苦。征税、征兵、征粮草,无战事的地区百姓会因为这些无休止的征兆变得痛苦,家园被毁、劳作被迫暂停、随时随地都会有亲人因为战争从自己身边消失,这是边城百姓的困苦。还有士兵们,他们也有家庭,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王大夫年纪大了,又在青石城呆的时间最久,他隐约就是伤患营的头头,从不轻易上前面的。但因为最近几乎是天天都在打仗,他主动去了前面,一去就是数日。
“听说将军被瓦剌人刺伤了,王大夫最近在将军的营帐中。”面对孟见春,许正清向来无话不说,“我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他说没必要,就把我赶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孟见春了然,只怕是赵将军受伤了,底下的那群将军们正憋着火,各个都心情不好。许正清又不太能看人脸色,性格单纯赤诚,不让他跟着,也是王大夫对他的保护。
想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大夫与你真算的上良师了。”
听到这话,许正清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我是有打算拜王大夫为师的打算。但不知道要如何提这件事,总觉得我不配做他的弟子。”
“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他既是已经随身带着你,教导你,便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弟子了。”孟见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如果真的在意这个名分,不如等战事结束,你便直接跟王大夫开口,到时候我们在这里摆一个小仪式,也算是庆祝。”
“只不过,在拜师前,你总得给你家里去一下信。”
许正清被孟见春说得心动了,“那我明日就写信回家,跟我父母说一声。”
“可以啊,听说你家的鱼肠线是自己改制的,很特别?”
孟见春借此提出自己的小想法,许正清现在又特别上道,连忙道:“你要多少,我让他们找人送过来。”
“不用太多,来个十来捆吧。”
……
大概是做了亏心事,孟见春白日里刚谈论起一直呆在前线没回的王大夫连夜都赶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孟见春的房间里。
王大夫把门关上,顺势把许正清关在了外面。
直接开口问:“听说你想给那位李公子开刀?”
孟见春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许正清连这个都给你说了!”
她原本还想着,王大夫呆在前面没回,赵将军也不是多嘴的人,肯定不会跟王大夫这个老顽固说这个事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的住许正清。怪不得答应给鱼肠线答应得那么快呢。
“你可闭嘴吧。”王大夫的表情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