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春寒料峭,加件衣服吧?”宫女小玉手捧一件雪白狐皮大氅,候在苏贵妃身侧。
苏锦看看身上穿着的紫色绸裙,摇摇头道:“还是凉快些舒服。”
“那这暖手炉……”小玉右手上还挂着个精致的小圆炉,正冒着徐徐的热气。
望向里面燃着的炭火,苏锦心中一颤,吩咐道:“收起来吧,以后再冷,我也不需这火炉取暖了。”
“是。”小玉不解其意,只从命退下,将保暖的物什都收了起来。
其实以往,苏锦最是怕冷不过。
出门在外常常裹着棉衣,要到清明过后才舍得脱下。屋里更是长久燃着炉子,日夜不歇。
但自从前世那场大火之后,她就再也不怕冷了。或者说,她什么都不怕了。
“随我去看看少言,三日了,他为何还不醒转?”苏锦携着小玉,走到儿子居住的西厢房中探视,只见太医忙碌地把脉煎药,进进出出间,每个都是满头大汗。
“少言他怎么样了?”苏锦出声问道。
太医们闻声慌忙跪倒,叩首道:“启禀娘娘,殿下脉象平稳,身体也没有大碍,臣等无能,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昏迷不醒。”
“罢了,既然诊不出来,就都下去吧。”苏锦无意为难他们,便让他们各自散了。
太医们如蒙大赦,收拾好用具后,很快离开了凤仪宫。
苏锦拾起一块手帕,放到清水中沾了沾,小心拧干后,走到萧少言跟前,轻轻擦拭着他的脸蛋。
“少言今年,才刚满十岁年纪。”苏锦念叨着。
尽管在前世记忆中,萧少言随自己被打入冷宫,至火焚而死时,已经十五岁了。
但重生至五年以前,再次看到儿子稚嫩的脸庞时,苏锦还是不由得百感交集,既心疼,又欣慰。
小玉不知她的心思,只安慰道:“殿下只是受了惊吓,一定很快就会醒来的。”
苏锦点点头,复又站起身来。
“金国的人,都回去了吗?”苏锦问道。
小玉连连点头道:“多亏陛下英明,总算把他们都请回去了。”
“英明?”苏锦嘴角挂着一丝嘲讽,道:“年年称臣,岁岁纳贡,丧权辱国罢了,何来的英明。”
听她如此妄议,小玉惊得大气都不敢喘,畏缩地呆在一旁。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总管高凤的一声通传,满屋的下人尽皆跪迎,唯有苏锦仍直直站着,别说行礼,就连脸都不曾转向皇帝。
萧平远阔步而入,见到苏锦之时,薄唇微微颤动,似是有话要说,但却生生压住,只平静地问道:
“少言他,还没醒吗?”
苏锦没有回应,只淡淡摇了摇头。
有了前世的经验,她自然知道儿子不会有事。
但往后伤害至深的五年冷宫,一场大火,都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她实在摆不出好脸色。
重生归来的三日中,萧平远每每来凤仪宫探望,都被她的软钉子挡了回去。
这次萧平远干脆直接摆驾,趁她探望儿子时前来,倒教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眼看着萧平远俯下身,亲手给儿子掖好被角,擦拭汗水,又握着儿子的手默默低语祈祷,俨然一个好父亲的模样。
苏锦实在不明,前世的他为何能做出对他们母子弃之不顾的事来。
还是说他一贯无情,如今行为才是作伪?
苏锦已不愿深想,重来一次,她已摒弃了对萧平远的所有期待,只希望儿子平安无忧,一世安乐。
正想着,床上的萧少言眼皮微微颤动,口中喃喃道:“好热啊,母妃,好热。”
苏锦听闻赶紧上前,把萧平远挤到一边,撤下厚厚的棉被,换上一床丝被,揽住萧少言的肩膀道:“儿子,好些了吗?”
萧少言终于渐渐清醒过来,呆望了苏锦片刻,眸中带泪,狠狠环住苏锦的身体道:“母妃,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苏锦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抚道:“怎么会呢,我永远会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的。”
如此过了半晌,萧少言才止住哭声,满脸狡黠地说道:“母妃,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我……”
话没说完,不甘被冷落的萧平远也凑了过来,问候道:“少言,可舒服些了?”
萧少言一见到他,本来兴奋的小脸立刻僵住,脑袋低垂着,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直到萧平远下令传膳,摆了一桌子珍馐美味后,萧少言仍是没有同他父皇说上一句话,只闷头夹菜狂吃。
苏锦颇觉奇怪,以往萧少言最是崇敬父亲,每次见到必定喋喋不休,从朝政到学问谈个不停,今日怎的如此反常。
“小锦,这西湖醋鱼是江南名厨做的,尝尝合不合口?”萧平远笨拙地夹了一筷,剃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