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放到苏锦碗里,可他显然并不擅长此事,鱼肉被拆得七零八落,皱成了一团。
“金人刚走,似不宜如此铺张吧?”苏锦并不领情,只把鱼肉夹到萧少言碗里,自己吃了口青菜。
提起金人,萧平远面色沉重起来,长叹口气道:“外邦之事朕自会处理,你无需挂心了。”
苏锦自然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半年之后,他会迎娶金国赤霓公主为后,然后彻底抛弃他们母子。
这就是他萧平远——大梁一国之君的御敌之道。
似乎直到此刻,苏锦才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
初遇时,他还是个王爷,于民间游历,无意路过苏锦家开的武馆,便进去切磋了一下技艺。
之后,他以习武之名住了下来,每日只顾着找苏锦谈情说爱。
苏锦一时心动,跟他进了王府大门,虽也曾夫妻恩爱过,但当他登上帝位,接连迎了另两名宫妃后,曾经的山盟海誓,也再不复重要了。
至于驱逐金国的宏图大志,像是也消磨在繁重的朝廷政务,以及后宫的温柔乡中,再没听萧平远提起过。
他不是什么千古明君,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怎么了,朕脸上有东西吗?”察觉到苏锦审视的目光,萧平远下意识摸了摸嘴角。
他的唇很薄,都说薄唇无情,大约的确如此。
而他的眉眼也是淡淡的,永远不会有浓烈的情绪,听说在签订纳贡盟约时,他都不曾露出愤懑。
从这点来看,萧少言与他完全不同。
尽管五官颇有相似,但萧少言一向是开朗的,明媚如同小小的太阳,整天用不完的鬼点子,总能逗得苏锦开怀大笑。
冷宫五年的凄清烦闷,也多亏萧少言的陪伴,才能挨过来。
思及此,苏锦对萧平远的记恨,又加深了一层。
“小锦,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朕游历民间,第一次见到你时,你……”
察觉到苏锦的心不在焉,萧平远有心想谈及过去,却被苏锦打断道:
“少言吃得太多了,我得带他消消食。”
说完,苏锦就牵着萧少言,逃跑似的出了门。
她不想听那些从前的事,在她心里,从萧平远把她打入冷宫不闻不问时,就再没有这个人了。
没想到萧平远又追了上来,跟在他们母子身边,亦步亦趋地走着。
如此,倒不像是在宫中,反而像平民夫妻一般。
其实若真是平民,或许会更好吧。
胡思乱想间,三人已到了御花园。
此时正值初春,嫩叶与花苞交相呼应,仿若昭示着一场新生。
湖里的寒冰已经融化,水面一圈圈地泛着波纹。
想到前世,萧少言曾在游玩时掉到过湖水里,苏锦就忍不住一遍遍提醒他小心。
“少言已经十岁了,你还把他当小孩子啊。”萧平远挥了挥手,让萧少言自己去玩。
苏锦紧跟了两步,虽然她知道儿子并不是今天出的事,可历经生死重逢后,她实在不想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小锦,我们很久没有独处过了,你没什么话想对朕说吗?”萧平远问。
苏锦淡淡地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陛下想听什么呢?”
“朕……只想让你和从前一样。”萧平远叹道。
“陛下也知是从前,难道陛下又和从前一样了吗?”苏锦自顾自地赏景游园,一时摘下朵花来,一时又看看天上的飞鸟,时不时还往远处望望儿子的身影,并没什么心思回答萧平远的问话。
萧平远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冷落,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说:“朕知道你还在记恨祺妃和月妃的事,可朕也有苦衷,朕向你保证,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苏锦一愣,才想起这个时候,她还在因为萧平远背弃誓言,迎娶了两位妃嫔而气闷。想起曾经天真的自己,她不觉有些好笑。
正想再揶揄一二,没想到她习惯性地往远处一看,萧少言小小的身影,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自觉向前跑了两步,喊了几声,可都没有回应。
“别着急,朕已经吩咐侍卫们去找了。这是在宫里,不会有事的。”萧平远从旁安抚道。
苏锦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前世火夜的回忆,让她连喊声都颤抖起来。
“小锦——”萧平远刚要开口,苏锦便瞪着他道:
“若不是你,少言怎么会跑丢。为何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认定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呢?”
萧平远闻言浑身一震,愣在当场。
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跑来,怀抱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孩,道:“皇上,娘娘,殿下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