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鱼儿咬钩!
“世子事亲至诚实在难得,望你多体谅侯爷的难处,将来莫要错怪侯爷。”说事之前先卖个关子,把个言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警钟大响,接着隐去小熙从中动的小手脚,将途遇平国侯夫妇、客栈夜袭诸事如数家珍细细说与言世子知晓。
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有心借言世子之手搅浑水却不能做得太明,言语中不得不藏些不尽之言,说得太多徒惹人疑窦适得其反。
“草民不敢言侯爷和夫人孰是孰非,只得据实以告,草民多嘴劝世子一句,莫要偏听轻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遇事宁可相信侯爷和夫人的爱子之心。”
刚被意料之外的“真相”冲击得找不着北,梅东冥的“劝慰”在言世子看来苍白无力得更似是宽慰。
“多谢相告,我到时自会明辨是非决不会贸然行动伤了父亲母亲的心。梅宗主相劝的好意我亦心领,日后再图报答。”
“世子已然许下允诺,草民相信世子言出必践。”
如此一来,原本对梅东冥的用心尚存疑虑的言世子彻底信了他此前所言,再一思及母亲的举止反常和父亲的郁郁寡欢,无不与梅东冥口中的“真相”相印证。愈发忧心忡忡惴惴不安的言世子连飞流去而复返都未曾留意到,何况是他眼中的“好人”梅东冥悄然浮现在嘴角的一抹狡黠的笑。
一时风声鹤唳闹得金陵城鸡犬不宁的御史王茂参奏内廷泰和公主草菅人命藐视国法,陛下包庇公主徇私枉法案最终雷声大雨点小,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帷幕。
先是刑部大张旗鼓地拘了“明月坊”上下人等,鸨母和红牌名妓甄月亮下狱严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似乎也没能审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过不多日传出鸨母暴毙天牢甄月亮重伤几不治的消息。
查,彻查,梁皇陛下的钦旨明明白白一丝不苟;审,严审,刑部官员的刑讯严丝密合坚持不懈。两相较劲之下始终坚持原先的供词半点未曾改口的甄月亮心志之坚连刑部上下官员都感叹不已。
甄月亮不肯改口翻供,兴国侯世子难免背上散播谣言的罪名。骑虎难下之局在梁皇陛下看来确实难解,更为难的是刑部之前悄悄派出的暗探第二日上被发现抛尸城外成了又一桩悬案。
刑部有意立杆垂钓蒙来大鱼,却猝不及防反被鱼儿拖下水,一来二去既无法寻到元凶首恶,又不好向陛下交差,莫非真要拿个小女子问罪不成?
一面是自小看大的子侄,一面是居心叵测的无名黑手,萧景琰说什么都不愿明知子侄蒙冤还下旨惩处,何况还有个自申有过的敏琮参合在里头,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误听误信误传尚待商榷。可如若不加惩处,天牢里还有个“公主草菅人命”的受害者揣着手等着看笑话。
梅东冥这小子从事发起至今一言不发作壁上观,难保打的就是瞧着他一步错步步错,借机脱身一走了之的主意。
难,真的是难。
于是,“明月坊”和受刑伤重的甄月亮自此悄无声息地从金陵地界上消失;兴国侯世子酒后失言处以罚金禁足;泰和公主先前已被禁足半年,一罪不二罚,就此抵过;至于大皇子萧敏琮则只字未提。感念于柳皇后的雷霆手段,宫禁中时常没了几个宫人算得了什么稀奇事,有人肯为他们掉几滴泪记挂上几日已是了不得的好人缘,过不多久再无人会想起。
天牢中与梅东冥相邻作伴了几日,被飞流“天下第一好叔叔”模样刺激得险些自插双目的兴国侯世子都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了。
对此梅宗主暗搓搓嗤之以鼻,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门阀子弟,拿坐牢当做新鲜有趣,哪里懂得自由自在的可贵,继而对言世子愈发爱答不理。
这种难得的摆谱维持到兴国侯亲临天牢接儿子出狱终告一段落。隔着监牢的栅栏,言豫津和梅东冥都心知肚明,陛下之前的举棋不定已有定论,继续关着梅东冥不闻不问断不可能,破冰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梅东冥接不接招了。
黝黑的天牢中,噼啪作响的火盆为过着暗无天日不知岁月的牢狱生涯的阶下囚们带来几许温暖和光亮。
大梁金陵城中的这座几乎有进无出的天牢曾埋葬过多少达官贵人的性命已经无从考究起,光是来探监的形形色色人等就足够令天牢中的差役们只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
还记得那一日天牢里关进了个江湖人,年纪轻轻温文隽秀怎么看都不像与人争勇斗狠厮杀搏命的莽夫,这个年轻人讲起话来条理分明礼数周到,尽管几次三番把衙门里的大人们都气得不行,却自始至终没让差役们觉得他是个身负高深武功的练家子。
直到青年误中毒药险些丧命,牢里的头头们悄悄说要是这位不幸没了,强行闯进天牢住下的冷面煞神能拆了天牢把他们全都杀了。专管着这间牢房的差役直说他爹曾见过冷面煞神少年时的模样,从那时起就已是了不得的高手,现在一巴掌拍死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啊。
所幸老天爷保佑,年轻人转危为安,他的隔壁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