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走不动了。”
“哥哥……”
一回眸,眉眼间尽是倦意浓重,有别于梅长苏为祛火寒毒生生受下碎骨重塑的折磨后全然迥异的形貌,林洵更肖似他记忆中的林家小殊哥哥,笔墨难刻的隽秀精致,少了那份鲜活肆意神采飞扬,平添几分苏兄的儒雅病弱。
合该他们是父子。
无需多余的言语,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足以安抚住心急如焚焦躁难安的蔺熙。是与生俱来的温柔儒雅使人格外不忍心拒绝,亦或是南楚世代传承的虔诚信仰将他奉上神位引万民跪拜,能让性情乖张狠戾的蔺太史令俯首帖耳敬若神明,说出去怕是无人敢信。
“小熙也不想我留下遗憾吧?”
“哥哥!”
从小到大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哥哥的不是,顶顶忌讳无疑是拿哥哥的身体康泰说事,连哥哥自己说笑似的提起他都会闷闷不乐个半天。
明晓得哥哥不得已服下假死药就是为了瞒过萧梁君臣,过上七日佐以金针秘法自会苏醒,可他就是不愿听哥哥把生生死死的挂在嘴边。
即便再不乐意,鲜少违拗哥哥的蔺小熙还是乖乖听话掀了帐帘出去备马车。
南楚太史令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没能招来兴国侯的关注,事实上以老谋深算著称的一品侯在这短短一两句话的功夫中,脑子里已闪过了许多念头。手握林洵秘密的唯一一人,正陷入为公为私、为国为家的天人交战中。
“侯爷,本座先行一步,在九安山上恭候侯爷大驾。”
天高云淡,溪水涓涓,漫山才冒出点点青翠煞是可爱招人喜欢。九安山行宫外停着的马车旁不知何时铺上了厚厚的毛毡,春风习习夹着些许凉意拂过席地而坐的青年,调皮地带起几缕散落在发带外的鬓发。
“哥哥,言豫津会来么?”
“看,山峦叠嶂,烟霞笼罩,多美的景色。”
答非所问的青年浅笑辄止,信手指点如画江山,袖袍迎风招展几欲乘风而去。
明明自己一手布下的局正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很快他就可以同哥哥一道如愿以偿地离开大梁,为何背倚着隐几明眸半阖远眺山光水色的哥哥,看起来仿若误入人间的谪仙,历尽千帆终将归去。
人世虽苦,总不至于半点留恋都无。哥哥,谁又能挽留你的脚步?
“哥哥身在山间,心在何方?”
神思恍惚面色憔悴的南楚少师浅淡的薄唇勾起了醉人的弧度,言笑晏晏心事难测。
“眼观九安山……”
“心系琅琊阁。”
山路尽头独自走来的不是兴国侯又会是谁?这只老狐狸行到快到山顶便摒退左右、弃车步行,孤身一人上到山顶,其所顾虑的无外乎林洵说出什么危言耸听的话来惑乱人心。到底人多口杂,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于公于私,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以言侯悄然而来,沉浸在莫名惶恐中的蔺熙全未察觉,至于林洵……要取信于对手,可不是要连同自己人一道瞒着才行么?是以内力修为过人的林侯爷宁可装聋作哑誓将病危垂死扮到底。
“言侯果是大丈夫,取舍有道。”
分不清是嘲弄多一些还是讽刺多一些的夸赞,他可以拒绝吗?
“少师胸有成竹,本侯一介凡人而已,如何逃得脱少师的天罗地网。”
“见责于侯爷,是东冥做后辈的不周全,多有得罪之处,望侯爷瞧在我,命不长久的份上,莫往心里去。”
话说来说去兜兜转转,林洵只不忘提醒言豫津,他林洵是个快死的人了,做些什么使性子过分的事儿您就大人有大量,容得下容不下的,也就这一回了。
招数虽老套,管用就好。不见老狐狸成精如言侯者也入了套,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和诸多的顾虑都掖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就看言老狐狸在大义和私情之间如何抉择了。
“常听景睿对南楚神殿诸般神迹推崇备至,本侯何其有幸,可于千里之外亲耳聆听少师神谕。”
“本座得天择成为少师时年岁尚幼,从师尊转述来看,先晟王的沧海遗珠决定听从母命弃宇文而姓萧的那天起,就失去了踏入神殿的资格。”
“侯爷无须费心试探本座,萧大统领对南楚神殿知之甚少,更甚者,在本座看来,萧大统领与南楚早无瓜葛,侯爷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
“本侯尚未开口,少师这般爽快,本侯惶惶莫名哪。”
老狐狸之所以是老狐狸,根本在于当他干脆闭上眼睛昧着良心去耍弄他的猎物时,猎物通常被耍得团团转且难以挣脱。
“少师不吝解惑,本侯感佩于心。景睿同本侯从小交好,感情甚笃,昔年谢府一朝家变,景睿深受其苦本侯只能眼睁睁在旁看着却束手无策,安慰他的空话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无比苍白。”
“景睿出身显赫,即便当年断然割舍掉南楚的荣华富贵,朝堂上对他的非议也从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