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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蔺熙奉钦旨执意扶灵出关光明正大,萧景睿急于拦阻倘若拿不出铁证来,关下明晃晃围着百姓目光灼灼,事后非议起来他萧景睿一人名声事小,累及陛下名声事大。他与人为善惯了,陡然遇上难缠的小辈,不拿出些雷霆手段来倒是绕不过这关了。
“有人举告林侯诈死欺君,本官奉命日夜兼程追至此才险险拦下你等,不验明正身恕本官无法放你等出关。”
变故突生,着实攻了蔺熙个猝不及防。眼见得南楚在望,只需踏出青冥关一步,哪怕只是一步,他都可仗着身后的南楚神殿不把萧景睿放在眼里。止步于此等于前功尽弃,要他如何甘心!
死死咬紧牙根,不断告诫自己未到山穷水尽不可自乱阵脚的蔺熙梗着脖子悍然道,“大统领欲待怎的验明正身!”
“开—棺—验—尸。”
萧景睿一双利眼牢牢锁住蔺熙,誓不错过蛛丝马迹。然而蔺熙虽是将将成人,犹带青涩的面容随着他一字一顿展现出恰如其分的暴怒、仇视外,半分心虚退缩都寻不到。
假若不是握有九成把握,老江湖如他萧景睿者怕都会在青年刀锋般锐利的瞪视下打退堂鼓。
年纪轻轻就城府如斯,后生可畏!
“荒谬!且不论兄长一品君侯的身份,好歹他是为救你大梁陛下而亡,你大梁君臣就是如此厚待我兄长的么!”
蔺熙一手抱着灵位,一手指天骂地就差没戳到萧大统领鼻梁骨上,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尤其将“厚待”二字咬得极重,唯恐在旁围观的人没听清。
他的恼怒不似作假,围观的百姓虽不明就里,光听他几句话的尽管难辨是非曲直,然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开棺验尸,这般对待有功之臣的确招人非议。青年人的想法不难理解,他那兄长真死也好假死也罢,死者为大,说开棺就开棺,全不把亡者对大梁的救驾之功放在眼里不说,肆意侮辱逝者,便是萧梁素来尊崇的礼数么!
萧大统领却对周遭的议论置若罔闻不加理会,只是径自纵身下马,轻掸甲胄拂去尘埃,缓步穿过扶灵的队伍行至赤焰侯棺前,躬身裾地行了大礼,以他一贯的淳厚平和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今日开棺势在必行,蔺公子无需恼怒,我萧景睿把话放在这儿,假使棺中逝者真是林侯本尊,本官长跪棺前赔罪,明日一早亲自抬棺送林侯出青冥关。本官在江湖上素有薄名,旁的不敢夸口,一诺千金誓出无悔,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那也不成。从九安山封棺至今近半月,形貌俱已不同昔日。即便大统领开了棺,你可能分辨出棺中哥哥仪容?平白搅扰亡者、辱及功臣。”
萧景睿偏过头,暮光照着他的侧颜让人瞧不真切他此刻神情,说不清他骨子里矛盾并存着的温情和残忍究竟冲着谁来,诈死的林侯,冷漠的蔺熙或是他自己。
“任你今日扣下再大的罪名,这棺都开定了。蔺公子,照本官看来,你此时请出林侯随我回京方为上策,陛下待林侯亲厚尤胜亲生骨肉,至多略施薄惩,不会当真怪罪于他。”
眼见禁军如虎狼在侧,今日场面难以善了,被萧景睿亲自阻在一旁的蔺熙暗暗叫糟,他强作镇定命令自己不可左张有望,万一萧景睿不过虚张声势诓骗于他,他绝不可自乱阵脚露了马脚。
“大统领有备而来,想来仵作之流业已齐备,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林侯身份贵重,府衙仵作怎敢冒犯,陛下钦旨,命浔阳云氏遣人随本官前来,云氏恰好有人身在金陵。本官以为,浔阳云氏的医女亲自前来,当不至于辱没了林侯。”
两人一个眼含讥诮一个坦然无畏,除了徒费唇舌全然奈何不了对方。再者萧景睿率领禁军仅是拦下了他们一行却按兵不动,要说个中没点古怪谁信?尽管萧景睿早年也曾行走江湖,没几年便早早投身军旅报效朝廷,论起见识江湖上诡谲多端的手段未必多过他多少,他定然在等什么人,能助他验尸的可信可靠之人。浔阳云氏的医女?他指的是云飘蓼?云徽殷?或是另有其人?
蔺熙懒得去猜来的是云氏的哪一位,反正无论来的是谁,于他而言都意味着大麻烦。
寻常仵作身份低微没见过兄长,蔺熙自不惧他们揭穿棺中尸首身份。云氏母女却不同,浔阳云氏活人无数地位超然,加之云氏母女俩皆为兄长诊过病,辨认不出兄长的可能近乎于无。父亲虽与浔阳云氏有几分交情,可那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