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挣扎之间腿不慎抽筋,衣衫浸水令她往更深的河水下坠。嘴巴呛了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再加之双手使劲在水中拍打,好不容易才在夜幕降临、且人声鼎沸的河边,引起行人注意。
不知是不是祈祷太入迷的缘故,亦或是陈效凌落水之处与黎湛相距稍远。一向耳力过人的黎湛居然没发生异样。
睁开双眼时,听见路人正交头接耳的指着河岸,黎湛惊慌地环视四周,没发现熟悉的身影。惊惧不安敲打在他心头,他当机立断跳入河中,向河中游去。
静候多时的黑衣人见陈效凌坠到河里,宛如地狱来的恶鬼,伸出夺命之手,死死拽着陈效凌的腿。
陈效凌发觉与有人想要她的命,用尽全力踹着其人,却越沉越深。黑衣人露出了一个淬毒的笑,用力把她向下一拽,似是要她拖入无尽深渊……陈效凌的双腿也渐渐乏力,慢慢失去神智。
黎湛刚潜到水里,入眼的便是黑衣人想要取命的杀意,顿时起了杀心,径直向二人游去。他发觉陈效凌似是失去意识,下意识将人揽入怀中,在水下给她用嘴渡气……而后使劲踹向黑衣人的喉间,黑衣人当场便断了气,沉入湖底……
黎湛见怀中之人稍有和缓之状,不敢耽搁,即刻带着她浮出水面,向岸边游去。
上岸后,他不受控地喘着粗气,却发现陈效凌面色青灰,胸膛间又没了起伏。仿佛一折就断的身体靠在他的胸膛,那般脆弱,从前灿若朝阳的可爱面容,彼时表情痛苦,双眼紧闭。
大军压境,命悬一线之际,他未曾如此无措。
黎湛从慌乱中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迅速反应过来,她应当是被水呛到,才会没有呼吸。
他思及医书上的急救之法,先解开她的领口,再按压胸膛,然后……黎湛不敢再犹豫,向她嘴中渡气。
触及陈效凌发白的嘴唇,他实在难以生出半分念想,满心都是她的性命要紧。
围观中有带着孩童的大人,忙捂上孩子的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神情。
一次、两次,三次……陈效凌猛地吐出一口水,恍惚之间睁开双眼。
“黎湛……我是不是死了。”说罢,又昏死过去。
黎湛竭力维持镇定,将她拦腰抱起,借了一匹马火速去寻医……
……
“这不是小娘子的父……夫君么,小娘子怎么了?”卢大夫看见黎湛怀内湿漉漉的陈效凌,已经猜出七七八八,细细把脉。
陈效凌的脸颊逐渐趋于红润,卢大夫长舒一口气,“还好咳出了气道中的水,否则就是神仙也难救。”
黎湛只觉无比后怕,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扶住桌角,失神地喘着粗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抽离感。
卢大夫担心地望着黎湛,生怕一个没醒,又倒下一个。
黎湛摆摆手示意卢大夫无事,努力恢复镇静:“大夫,娘子是否有恙,为何至今未醒。”
“小娘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寒凉与惊吓,等一会儿就醒了。且让拙荆为小娘子施针,驱一驱体内寒气。”
黎湛在卢夫人的指引下,将陈效凌抱入看诊的内室。
“这位郎君,待会儿我要为小娘子施针,且帮我将她衣物褪下。”卢夫人头不抬眼不挣忙着准备手里医具,因着二人来得匆忙,她的针灸工具需要现火烤消毒,腾不出手。
黎湛脑内轰得一声,像是没理解卢夫人的话,触及衣带的手微微颤抖。此夜尚寒凉,他的额头沁出一抹薄汗,手上久久没有动作,怕自己的轻薄惊扰了她。
从前他力能扛鼎面不改色,如今却抽不开一条衣带。
“小娘子不宜久穿浸水衣物,也影响接下来施针,请郎君快些!” 卢夫人停下手中动作,为黎湛的磨磨唧唧感到不解:
可疑,很是可疑。
黎湛闻言不敢再耽搁,用最轻柔的动作,剥离她已粘连的衣衫。触及她温凉的肌肤时,手指一颤,在缩回的刹那间,他心痛难当。
河水冰冷,浸在其中该有多难受?
黎湛愈加自责于为何没有看好她,让她受此横祸,只盼将此痛成倍加诸到他的身上。
……
卢夫人为陈效凌施针时,黎湛在门外等候。
夜风吹落微雨,拍打在黎湛的脸颊。他仰起头,接受着夜雨的洗礼,雨滴零落而至,任点点寒意刺入骨髓。
“二殿下,王妃可还安好?”何君逸久未见黎湛,甚至动用了不夜侯找人,一路寻找,知道了陈效凌落水之事,找到了卢大夫的医馆。
何君逸也是细心,怕黎湛一个大男人多有不便,找了李云期和几位侍女一同来。
黎湛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我先行回府换身干净衣裳。”他方才只顾着陈效凌,吹风一阵瑟缩才想起,身上衣裳还在滴水,刺得他骨头疼。
李云期担心黎湛身子受寒,望着他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