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满意,便细细说了自己的想法,让匠人做些调整。
一个时辰后,盆景完成,里面高低错落插着四种花草,赏心悦目,意头也好。
她付了银钱,叫人好生送去忠勇侯府给府上大小姐,匠人自不敢怠慢。
忙了一下午,戚凤箫眼皮吹得泛红,身上却不觉得冷。
许是想做的事都已做好,了却许多心事,回府时,竟也没像昨日那般觉得累。
马车没去侯府正门,而是走的岁寒居这边的角门。
走进门内,戚凤箫一抬眸,发现门里靠墙站着两列侍卫,清一色的玄青劲装,神情肃穆。
那些侍卫,与侯府的护院,显然不同。
看门的护院战战兢兢,戚凤箫也意识到那些人来头不小,也没敢问,只想着等回到岁苑去问宋玉光。
可谁知,宋玉光不在岁苑,而是去了寒苑。
“我去找他。”戚凤箫怕是有人进了侯府,为难侯爷和侯夫人,她心里不踏实,只想到去找宋玉光。
她只顾着担心,根本没想到,若有上位者要为难侯爷和侯夫人,怎么不走正门?
寒苑里,皇帝坐在上首太师椅中,捧着一盏茶,眼睛一错不错看着陈太医为宋玉光施针。
一刻钟后,陈太医将银针一根一根拔出。
皇帝手中热茶早已凉透,他犹自未觉,微微倾身问:“如何?”
“陛下稍待。”陈太医拿帕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走到宋玉光身后,解下他脑后系带,遮目的绸带散开来。
“璋华,你且睁开眼试试看。”陈太医自己也紧张。
按理说,宋玉光体内余毒已尽数驱除,前两日就该能看见些东西的,可他看不见。
这一回,陈太医怕希望还是会落空。
他倒是已习惯,大不了再换个法子试试。
可今日陛下悄无声息突然驾临,他一点准备也无,若再治不好,他只怕没法儿对皇帝交待。
宋玉光并未立时睁眼。
眼珠的轮廓在眼皮下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皇帝期望的目光,也记得宫里传出的密报。
眼前热切盼着他复明的皇帝,他以为只是对他寄予厚望,等着他好起来,去打退北剌的君王,没想到,还是他的生父。
先前,他设法将证据递上去,皇帝明知四皇子派人下毒暗害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宋玉光以为,是因为皇帝心中属意四皇子做储君。
万万没想到,皇帝只是拿此事逼迫母亲,逼母亲承认他的身世。
从前,他们是君臣,忠勇侯府不会出反臣,他没有肖想过那个位置。
可如今,他们亦是父子,虽然皇帝什么也没说,他也能感受到皇帝对他的期待,不止是想让他杀敌卫国。
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宋玉光不是不渴望。
只是,皇帝曾对母亲始乱终弃,又使卑鄙手段逼迫母亲,宋玉光对那位置又有些不屑。
“玉光。”皇帝握着凉透的茶盏,沉声唤,“睁眼看看。”
皇帝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拽出来,宋玉光缓缓睁开眼皮,看到眼前模糊的陈设和人影。
像是隔着浓雾,隐隐辨出些轮廓,可他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陈樾,我能看见一些虚影。”宋玉光侧眸望向陈樾,饶是他镇定自持,语气也透出些许激动。
“好,好!”皇帝放下茶盏,忍不住击掌。
指着陈樾道:“陈樾,你快瞧瞧他的眼睛。”
话音刚落,宋玉光听见院外有动静,隐约是戚凤箫的声音。
“长风,快带我去见世子,府里可能有事。”戚凤箫匆匆说完,才瞥见寒苑的门里,也站着四位玄青劲装的侍卫,她嗓音戛然而止,面色发白。
屋内,宋玉光扯过陈樾手中绸带,重新遮住双目,起身朝门扇处走:“长风,让少夫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