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程如轩，”她伸手一抚，已凉的茶水再次沸腾起来，“我当年最像神祇的时候，都还没人这样跪过我。”
程如轩在原地没动。苏曼挑眉：“需要我扶你吗？”
他这才踉跄着站起身，“神女大人，以你来看，如果遇到恶人，应该怎么对待？”
“放在以前，也许会直接杀了，不然留着做菜吗？”苏曼笑道，“不过现在我不会那么武断。如果这个人不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我也许会听他说说。”
程如轩定了定神，“我没有害颂哥。”
“有证据吗？”
“颂哥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
苏曼提起茶壶，壶嘴抛出一条圆滑的线。
“以齐家那种封建思想，齐颂他娘应该不同意你俩在一起吧，你没有怨恨过她吗？”
苏曼没有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还是说，你对齐家的恨已经超过了一切，就连齐颂其实你也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所以即使你站在阳台上，你也不会伸手去救他们。”
程如轩站在原地，始终低头不语。
苏曼放下茶壶，“为什么恨齐家？两年前齐家村拐卖女大学生的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您……”程如轩踌躇着用了敬辞，但还是有些诧异，“您就这样下判断，未免太武断了。”
“别担心，是我的臆想到了这个地步，真实的证据还没有。”
她站起身，参观似的观察着客厅。侧边墙上的展柜里贴着几张奖状，能看的出是非常古早的样式，边缘到中心依次从红色过渡到黄色，中间用钢笔字写着：
晏东二中185班程如轩同学，书法比赛中荣获一等奖。
奖状旁边贴着两幅字，一幅蝇头小楷，一幅行楷钢笔，写的都很漂亮。
“写的不错嘛，再创新一点，放在临安城的词会，也能评个书法家什么的。”
程如轩哂笑，“神女大人好像很喜欢临安城。”
“确实。”苏曼说，她继续游览着屋子，“可惜，那边冬天是真的很冷，不然我也不会在晏东市定居。”
“晏东市也有很冷的时候，空气会很干燥。可能神女大人也不会很喜欢。”
程如轩的卧室收拾的非常干净，黑白灰色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花香。
苏曼对于擅闯异性卧室这件事不以为怪，她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处落灰的横架，凑过去问：“原来放的什么？”
“随便放的东西，东西已经不知道丢在哪了，我也不想找。”
看灰尘的形状，似乎是个发卡似的物品。
苏曼细细记下大致形状，“……如果你不是个心里有太多小九九的人，其实我很乐意跟你这样爱干净又文雅的人打交道。可惜了，因为曼珠沙华生来可以洞穿人心，尤其是恶念。所以有些小心思，在我面前就很无趣。”
程如轩礼貌回应：“承蒙神女大人厚爱。”
苏曼转身回到客厅，靠在电视柜上，“你是真的不怕我找到证据啊。”
程如轩意味深长地一笑，“如果您找到证据，会让我给颂哥偿命吗？”
苏曼反问：“……你很想给他偿命吗？”
“我也不知道。齐颂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也是个不错的男朋友。”
“你冰箱里那些菜是他给你买的吧？还有卧室窗台那些多肉和满天星，地毯上那些卡通抱枕。”苏曼说，“你这种敏感多疑的性格平时一定过的不太开心，他就想用这种方式哄你开心。”
程如轩点头。
“……你告诉我，你爱他吗？”
“爱与不爱，那又有什么所谓呢？这世界上，爱情是最微不足道的，多的是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程如轩的语气仍然平淡。“他都死了，难不成我把他从地里挖出来，再对着骨灰说‘我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