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对了?岁贡与您的关系又不大,何必多操那个心?有些事情还是让别人学会解决比较好。”
燕珩一想有理,喟道:“也是。但大王心里定是不舒服的,部分地区的赋税恐怕也会增加,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
兰昭儿默不作声,成为了聆听者的角色,挽起衣纱为男人斟了一杯清茶,见他神情间倦意难消,恰到好处地勉慰道:“请小王叔放宽心。”
燕珩呷入一口澄净的清茶,温然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城北一个贵族子弟当街纵马,踩断了一位老兵的膝盖骨与脊椎,导致他全身瘫痪,老兵年轻时立下过不少的功劳。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兰昭儿一片清明,燕珩心中早有答案,这种时候不宜装疯卖痴,郑重地提出了观点,“尽快处死贵族子弟,将他当街斩首。”
燕珩剑眉微挑,表情似乎饶有兴趣,“贵族子弟门阀不低,且其父愿意散尽家财保他一命。”
兰昭儿分毫不为之所动,“北境为小王叔所有,贵族的权利悉数由您给予,也当由您收放自如。至于些许的钱财,相比于军心与民心,不值一提。”
燕珩目中染上了笑意,“那么肇事者的家人又该如何处置?”
兰昭儿忖度了一刻,条理清晰地说:“一同连坐有失仁德,但长远来看,处死肇事者之后,他的亲眷家属难免会怀恨在心。所以兰儿以为,当革其官职、废其爵位,贬为庶人,让他们失去制造纷争的能力。”
“聪明的孩子。”燕珩轻轻揉一揉她的乌发,笑问:“你可愿意与小晟一起处理此事?正好我可以找个由头,把祁焉山一带的土地封赏予你。”
“您......有意提携晟公子?”
燕珩含笑点头,“燕氏的下一辈子弟间,论心性和资质,小晟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或许东陆是被夺了气运,人才全爆在其他两陆了。
兰昭儿俯身长拜,“愿为小王叔分忧。”
转而问:“大皇子走了吗?我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燕珩嘴边挑起一抹笑,“她回楼朔去了,你舍不得她?”
兰昭儿半真半假地表达了想法,“大皇子幽默风趣,长得也十分帅气,我很喜欢他,他走了,可就没人陪我玩儿了。”
燕珩失笑,畅意道:“那兰兰可要失望了。”
“中午吃了多少?”他关怀问。
兰昭儿压下内心的复杂,乖巧地回复:“两碗汤,还吃了许多菜。”
燕珩叮嘱道:“睡前记得喝碗补血的参汤。”
“是。”
......
夜色深浓,十一双颊酡红的坐在路边,在寒风中喝尽最后一口烈酒,将酒壶狠狠地摔到地上,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
他必须回去了,去面对自己的主子。
他不敢想象贺景恒知道真相后的神情,也不敢去细想后果,他只是觉得头很痛很痛。
他后悔了,在两年以前,他就应该把那些征兆告诉贺景恒的。
彼时,他自作主张地认为主子寄人篱下,不宜与权高位重的秦王起冲突,所以和梁朝小郡主一合计,决定一起瞒东瞒西,结果导致状况彻底失控,事情往最坏、最可怖的方向发展。
如果是其他人,这仗打便打了,可为什么偏偏是燕珩?为什么偏偏是最不能轻易开战的那个人?为什么这两个人偏偏要爱上同一个女人?
贺景恒,江昭宁以及十一,在不该自信的时候过于自信,也过于自大。这是独属于天才的傲慢,也是天才最致命的弱点,他们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十一吸入一口冰凉的空气,望着近在咫尺的南翎城门,觉得双腿若有千钧之重。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全身都凉透了,才艰难地挪动起脚步。
四野寂寥,强劲的风从原野卷席而来,刮得人脸颊生疼。
十一耳朵微微一动,涣散的目光骤然转为尖锐,寒声喝叱:“鬼鬼祟祟是见不得人吗?给我滚出来!”
七八位黑衣死士仿若幽魂一般从阴影中掠出,然无一丝一毫的杀气,一齐在暗卫跟前跪下,作态极为恭敬谦顺,“统领大人,云理国主有请。”
十一眯了眯眼,一反谦逊温和的常态,出言讥讽:“云理王若有紧要之事,不妨直接与殿下商议,找卑职做甚?”
“您还是去一趟吧。您明白的,您不能拒绝国主。”死士对缘由绝口不提,重复着邀请。
夜风愈寒,十一似乎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在深沉的暮色中缓缓闭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