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昳时分,燕珩僵麻的背脊微微动了一下,目光逐渐恢复为沉冷。
他想,是时候止损了。
喉咙异常的嘶涩,燕珩隐约可以感觉到溢出缕缕的血丝,可和心口的剧痛相比,却是不值一提。他对此放置不理,望向层层叠叠的牌位,目光恢复了坚定,嗓音嘶哑地开口:“父王,我会让一切回到正轨。”
“您能理解儿的,对吗?”燕珩似是在问,神情却不再带有一丝迷惘。
就算体谅不了,他也没有办法。
黑氅男人手握重剑走出祠堂,步伐稳健如昔。曹安、铁黎二人同时转头望向他,神色端肃。
铁色的寒芒一动,燕珩抽剑出鞘,望定肃立满院的麾下,缓缓道:“上昏聩,其子行事无端,不配为君。”
“从今以后,我要做自己的事情,去做该做的事情。”
数名年轻的将领出列,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抱拳道:“王爷乃天命所归,无论如何,我等定誓死追随!”
诸将以枪柄敲击地面,齐声喝道:“誓死追随王爷!”
只听耳边一声巨响,劲风卷席,重剑猛然扎入地面,雄沛的内力自剑尖向外扩散,青石砖迸裂出道道裂纹。
燕珩两手交叠按住剑柄,扬首道:“史书,该有我们的一笔。”
白日澹澹,撕裂厚云。
“我不会率先对金勒动手。”
燕珩冷冷道:“先攘外,再平内。北陆的东方尚有祸患未平,我会亲手折断猛虎的手足,使领土回归完整。”
这是要先对扎罕动手的意思了。
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清楚,由于老秦王的缘故,燕珩恐怕不愿意做第一个挥刀屠君的人。
“无碍,南境会动手的。”他们想。
灭门血仇,不可不报。贺景恒积攒实力多年,而今又没了最后的阻碍,距离他攻破金勒的日子不会远了......
狐陆、柔宛灭国,楼朔归顺,燕珩若欲一统北陆,扎罕便是最大的拦路虎。
与此同时,遥远的南国平原上,长道迤逦,一只梁国标识的车队正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