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具店传出悠扬的音乐声,前奏是舒缓有力的吉他声,一下一下拨弄着琴弦,低沉沙哑的男声浅浅吟唱。
正巧她打开了某音乐app,她看向上面的歌词,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时光一晃就三十年,我们早已变了容颜……”
“我想看一看我的小伙伴,我想回到那一天。”
她默默放下了耳机,站在雨里,静静地听着文具店里传来的民谣音乐声。低哑的男音带着独属于中年人的沧桑,怀念着那些逝去,永不回来的时光,如同叶公好龙一般,执着的,在一年又一年的高考毕业季,怀念着当初的自己,怀念着自由自在的青春。
似乎每代人的青春都是相似的,一年又一年涂满签名的白色校服,总是阴雨连绵的高考日,在考场外焦急等待的家长,拉起的警戒线,还有班主任的红旗袍。老去的不是时光,只有我们。
姜半夏轻轻叹了口气。沉溺于过去的回忆是最蠢的。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思绪都抛到脑后。
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她看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应该是司机打来的。
她划过手机,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却是长久的沉默。
姜半夏又“喂”了一声。
还是沉默。
她皱起了眉头,打算把电话挂掉,手机那头却突然传来一阵电流的嘶嘶声,像是信号被干扰时发出的咯咯声,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姜半夏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有些不耐烦了:“你是谁?不说话我挂了。”
电话那头终于出现了一个声音,只是那声音夹杂在杂音里,听得不甚清晰,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冒着冷气。
“姜……半夏……”
刚说完她的名字,信号啪嗒一声断了,那头只剩下冷冰冰的嘟嘟声。
姜半夏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这一通电话,简直是一头雾水,她挂掉了电话,看了看手机屏幕,嘟囔了一声:“什么啊……”
正当她打算查询一下通话记录的时候,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姜半夏刚接了一通骚扰电话,开口的语气有些粗鲁:“喂,你是谁啊?”
那头司机带着浓重方言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差点没把姜半夏的耳膜震破:“喂?喂!你点的单嘞,你人嘞?下雨天堵车,赶快点来。”
姜半夏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然后才说:“我在沥阳一中校门口,您在哪?”
司机含糊地嘟囔了几句,又吼道:“我就在校门口,文具店这里,你刚才电话都打不通!等了五分钟!”
五分钟?不对啊。姜半夏看了看腕表,表上的时间指的是六点五十。
“可是刚才显示您五分钟到……”
姜半夏刚开口,就被司机粗暴地打断了,“我赶时间啊妹子,快上车。”
“哦好……”姜半夏没空去想那么多,往校门口旁边看了看,果然有一辆白色雪弗莱停在路边,她走了过去,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司机车里还开着空调,传来一阵清幽的果香味,她使劲嗅了嗅,觉得这味道有些呛得腻人,让她有些恶心反胃,她便开了条窗缝透透气。
“妹子,去东方酒店吗?”
姜半夏淡淡地“嗯”了一声,往后座上一仰,摘下眼镜,想着趁这个时间赶紧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她这几天四处奔波,实在太累了。
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司机放的音乐。
她听了一会儿,认出这是张国荣的《追》。
“这一生也在进取,这分钟却在挂念谁。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
姜半夏闭着眼睛,游走于清醒和梦境的边界线边缘,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的意识随着这首歌的旋律慢慢漂浮,意识轻盈得像失去了束缚的气球,随着晚风自由地飘至半空,她俯身望去,看见缓慢流动的车流和亮起的街灯汇成的霓虹灯流挤在一起,像海底的五彩斑斓珊瑚群,热带鱼穿梭于珊瑚群中,如彩带点缀其中。她飞到城市的边缘,看见了一片海,海滩上躺满了惬意度假的人们,人头攒动,似乎在开派对,她定睛一看,海滩上架起来的舞台上写着:时间旅行者。
好熟悉的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姜半夏想。
“妹子,快到了。”
司机的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
“啊?哦。”姜半夏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她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东方酒店”四个字在雨天里像泼洒在画布上的颜料,每个字都像融化了一般湿漉漉滴着水。
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七点整。
还挺快。
姜半夏戴上眼镜,冲司机潦草地点了个头:“谢谢啊。待会给您个好评。”
“慢走啊,妹子。”司机也点点头。
姜半夏开了车门,把伞撑开来,左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