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许遥阳叫醒了躺在副驾驶酣睡的女孩。
她明显很久没睡过好觉了，眼下的青黑像抹不开的浓墨。
“要不再睡会吧？还早。”
他心疼地摸摸祝清越的脑袋。
五指插进头发里，再往下梳顺她睡乱的长发。
“阿姨四点半就会起，放心，我回去还能睡的。”
她拍拍许遥阳的手臂，想要安抚他。
可等祝清越故作轻松地向许遥阳看去的时候。
视线撞上了他快要从眼眶溢出来的心疼。
许遥阳盯着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红血丝充斥着眼眶，脸上毫无血色，只看得出疲惫。
浑身都带着破碎感。
祝清越鼻头一酸，泪水立刻就开始打转。
嘴角向下一撇，往前凑去。
许遥阳倾身，环抱住她瘦弱的肩膀。
祝清越的头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少年宽大的手掌轻缓地拍了拍她的背。
那一刻，委屈大过了天。
泪水再次倾流而下。
人是因为有人心疼才会觉得委屈的。
许遥阳感受着女孩的抽泣。
心脏仿佛在油锅里翻滚，狠狠地被刺痛着。
在祝清越面前，许遥阳从来都做不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相反，他笨拙又无措。
就如同此刻，除了轻拍她的背，许遥阳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等她缓下了一点，许遥阳就摸摸她的头发。
“祝清越，你已经很棒了。”
即使是这么难，你都没有像曾经的我一样。
“许遥阳，可以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吗？”
祝清越突然退出身去，直视他。
她的鼻头依然是红的。
“好。”
听到他的回答，她便下车了。
连再见都没说。
许遥阳就坐在车里，看着她悄悄地把门开了条缝。
家里还没有人醒来，门内漆黑一片。
祝清越挤进去，黑暗一点点把女孩瘦弱的身躯吞噬。
接着门被关上。
许遥阳紧握着方向盘，指尖还留有她发丝的触感。
迟早有一天，我要拉你走出这扇门。
这一次离家出走是一个秘密。
被两个人藏在口袋里的秘密。
回去之后，祝清越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看到题目就犯恶心。
但她尽力去忍了。
不过好在，能睡着觉了。
梦里有许遥阳举着一把仙女棒在等她。
高二下学期开学了。
祝清越每天站在机构教室的窗前，看着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有说有笑地经过，除了羡慕再没更多。
学期过半，祝希悦再一次准备复查。
祝岩城总是对这个小女儿倍加疼爱的。
每次复查，他从没落下过。
而祝清越这条被困在鱼缸里的小鱼总算可以多吐几个泡泡玩了。
这天是星期天，有好多学生来补课。
祝清越就站在楼上窗前静静地看。
今天门口不知道为何多了几位穿制服的保安在。
快到午饭的点了，祝清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祝岩城不在，也就没人拦着她出去了。
走到门口，前台的姐姐问她去哪。
“我出去吃个饭，很快回来。”
她以为她是听了祝岩城的指令要拦下自己。
可姐姐想了片刻，只让她别走太远，路上要小心。
“你放祝清越走了？”
有个女人甩着湿漉漉的手从厕所里走出来，就看见了祝清越离开的背影。
“嗯，就吃个饭而已。”
“老板不让的。”
“你和我都不说，谁会知道。成天闷在那间教室里，换谁都受不了吧？”
她没再回答，显然也是认同的。
搞不懂她们这个老板，把整个机构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却让自己的孩子过得这样。
刚出机构的大门。
祝清越迫不及待地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
好久没有走过这条街了。
她实在高兴，脚步都带着愉悦。
四周看看，觉得哪哪都像是新的一样。
等再看向前方，就看到许久未见的少年正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
他大概也发现了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许遥阳当然也是错愕的。
祝清越也好奇他为什么在这，但她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