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把李瑶远远甩在身后。
李瑶今日穿一身红色撒金丝衣裙,萧远回看她时,只见她一身红衣红裙骑一匹白马奔驰而来,宛若一片红霞惊艳了时光。萧远放慢了马速。
两人再度并肩时,李瑶想起祖父曾说过,甘州在汉武帝时名为张掖,取“张国臂掖”之意,霍去病在张掖东南祁连山下建了一个方圆数百里的军马场,专门培育品种优良的战马。难道萧远要带她去军马场?
两人一路纵马飞奔,一盏茶的功夫,听到前方传来嘶嘶马鸣,阵阵蹄声。萧远勒住马的缰绳,李瑶也随着停了下来。不一会,在他们前方数丈外,千万匹马自东而西飞驰而来,又呼啸而去,黑色,红棕色,白色,交织在一起,匹匹雄健彪悍、个个体态俊美,马鬃在风中飘散,马蹄扬起尘土飞扬。草场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远处是蓝色的湖泊,湖泊外是绿色的草甸,更远处是祁连山连绵不断的白雪。蓝天白云下,皑皑雪山脚,金黄的草场上,马儿们肆无忌惮地驰骋、狂奔,嘶鸣声、马蹄声响成一片,无所羁绊、自由洒脱,仿佛天马一般,一路飞驰,奔向远方,奔向雪山的尽头。此情此景不由得人心潮澎拜、心生向往。连追风、晨凫也被唤起久违的野性,昂起马身,追随那些飞驰而过的马群嘶鸣起来。
原来万马奔腾是如此酣畅淋漓的快事。
两人看了好一会,萧远才说:“走,我带你去别处转转。”两人往北行。
北边是黑水河丰沛的水系。沿着黑水河跑了约三、四十里地的光景,开始有大片大片的草甸出现,胡杨、沙枣树、红柳三五成群,针蔺、芨芨草、假苇拂子茅、灯心草、泽泻随处都是。
萧远说:“就是这里了。”
两人下了马。两匹马就自顾自低头啃起地上的草来。
草甸上密密地长着一丛丛的芦荻,芦荻上顶着朵朵雪白的绒花。南飞的大雁们在天空鸣叫,排着变幻不定的队列,一会儿飞成“人”字,一会儿又飞成“一”字。东边一支灰雁队伍刚刚从天空降落下来休息,吵嚷着,欢叫着,羽毛扑棱棱地拍溅起水花,西边又突然飞起几只苍鹭,翅膀划过水面竞相在半空追逐。
两人就着黑河水净了手,拿出干粮、水囊。午膳就这么简单解决了。
萧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扯起一根芦荻,卷了卷,就吹了起来。
听了一会儿,李瑶问:“师兄,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萧远停了下来,说:“这是甘州当地的撒里畏吾(裕固族)人传唱的一首民歌,叫《阿斯哈斯》。”
李瑶于音律半点不通,更不用说甘州当地人的曲子。
此地芦苇繁密,风吹过,芦苇随风摆动,李瑶看着芦苇发了一会呆,突然有了灵感,她向萧远借了剑(她很久不带剑出门了,连清吟都被留在了长安家中),一跃飞上了芦苇丛。芦苇的轻盈,随风而舞给了她一些灵感。风起的时候,轻功是会受到一些影响的;风力愈大,轻功愈不易发挥。但芦苇不同,风力愈大,芦苇借助风力,愈发轻盈。领悟到这一点,李瑶站在芦苇上,穿梭于芦苇间,剑挥舞得更加自如。
萧远远远观看,心想:怪道师傅说,众师弟师妹里,瑶儿的悟性最好,于芦苇间,她都能感悟其中。看着李瑶的身姿飘摇于芦苇丛中,仿佛精灵一般,灵动而飘逸,萧远心里不由一动。
忽听李瑶“啊”得一声大叫,竟从芦苇上掉了下去,连人带剑摔在了地上。萧远赶紧飞跃过去。
原来离李瑶极近处,赫然有几具森森白骨,而且还有人的头颅,那头颅还蹬着眼睛!
萧远赶紧拉着李瑶,捡起剑,几个纵身,飞离了芦苇荡。
李瑶显是惊魂未定,双手紧紧抱着萧远的一只手臂,埋头于手臂内。她在松州见过唐军和吐蕃军交战,两边兵士近身肉搏,更见过萧远长枪一挥,吐蕃军人头落地,但如此近距离看到骨骸头颅,还是第一次。
萧远任由她拽着自己的左臂,右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瑶儿,别怕,我在。”
萧远心中升起别样的情愫。他的师妹,虽然生于将门,也曾在云台学艺,毕竟是锦衣玉食长大。无论在长安卫国公府,还是云台山上,哪里不是被众人捧着宠着?除了松州之役,几曾见过干戈?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单纯女儿家,被迫离开家人,跟自己流浪江湖。很长时间,自己将是她唯一的依靠。
满腔的怜爱涌上胸膛。
怜爱怜爱,自己对她的情愫,是怜?是爱?怜,自是有的,爱,又是何时因何而生呢?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芦苇荡旁,黑水河静静流淌。离二人不远处的追风与晨凫,气定神闲地吃草、喝水,全然不知它们的主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李瑶的心逐渐平复,意识到自己紧紧抱着的是萧远的胳膊,她赶紧放下。好在萧远只无言微笑,避免了彼此尴尬。
萧远牵起两匹马的马缰,李瑶在他身旁,两人两骑沿着黑水河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