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落基山从深秋开始就不适合前往,但今晚我才真正体会到这里的一切是多么不适合人生存。
“所以你把他们三个人打包在帐篷里带走是为了避免成为这些狼的晚餐?”
我话音刚落,又一声狼嚎传来,我再次抓紧了荣格羽的衣角。
“我有信心保护好你,但可没有信心保住三个大活人,还是缩小了不碍事。”
“你这是嘴硬,你要是真的狠心,我不信你不敢把他们扔在这森林里自生自灭。”我松开了荣格羽的衣角,站住不再跟着他走,他回过头看我,棱角分明的脸被月光照得显得有些冷峻。
“缱雅,你还在生我的气?”
“是啊,我在想,如果我要是没有遇见你,我今晚说不定还能吃上火鸡呢,虽然那东西不太好吃,可总比和你在这大森林里摸黑强。”
“所以,你宁愿和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继续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想起之前和Chole还有Jim在一起的日子,即使是感恩节也最多是餐桌上多了一只烤火鸡,仅此而已。没有好吃的美食,没有对彼此的祝福,Jim也只会在Chole早早离开餐桌后悄悄给我端一点酱料来,好让火鸡肉不那么难以下咽,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打人的滋味我记得比火鸡肉的味道还清楚。
“走吧,我不想被狼吃掉。”
荣格羽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一言不发地牵着我向前继续走。
慢慢地,月光一点点消失,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绊倒了几次,而荣格羽像是走了很多遍似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
“我们到了。”
现在周围一片漆黑,荣格羽究竟是凭借什么认路的呢?
“可以不继续走了吧?可这附近一个……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全是这种几百年的老树,今晚该不会……不会睡在树上吧?”我有些生气,喘着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不是,我们还要继续走。”
“什么?”
荣格羽主动松开了我的手,像是从腰间取下了什么一个物件,之后我听见了这个物件打开的声音,经过短暂的几秒安静后,我和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血红色闪着光的圆点,这个圆点像是有生命似的向一个方向延伸,似乎是在指路。
“你做了什么?”
“走,跟上。”
我试图去牵荣格羽的手,却被他有意躲开了,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我还是先跟上他为好。
那条由红色圆点延伸出来的亮线一开始很微弱,但随着我和荣格羽不断跟着它指向的方向奔跑,它的亮度也越来越强,周围的树木上陆陆续续出现了红色的光斑,我和荣格羽仿佛是在一个红色的隧道里奔跑。
最终,这个隧道没有继续再延展,止步于一棵大树。
荣格羽的气还没喘匀,就突然咚地一声在这棵树下跪下。
“格羽哥?格羽?”我试探性地叫他,小心地走到他的旁边,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树底部,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泥土里。
荣格羽没有回答我,他的额上青筋暴起,原本好看的脸扭曲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样的荣格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得让我不知所措。
“呜……”
我猛然抬头,发现一辆火车正从距离我和荣格羽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经过,火车上的点点灯光成了一条明亮的丝线。
然而接下来荣格羽却像是在经受什么钻心似的疼,声声惨叫立马把我从发愣中扯回了现实,我蹲下来握住荣格羽的手,说:“没事的,没事的。”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荣格羽的手上传来,一份不属于我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弥漫开来:
“在偷懒什么呢,快干活!”一个穿着上世纪服装的白人拿着鞭子狠命抽打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华人,每鞭子下去那个华人的背上都多出一条血痕。
“官老爷,饶命!Help!”这个华人听不懂白人说的英语,只能大喊中文和“Help”,然而他周围的其他华人没有一个上前帮忙,那些白人听后更是齐齐爆笑。
这个被打得极惨的华人趴在地上,拿着工铲想支撑自己站起来,可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再允许他站起来。他嘴唇发白,连连咳嗽,眼皮不听使唤地打架,血液透过布流在他身边的石头和铁轨上,看上去奄奄一息。
“你这个黄虫快起来!你可是我们公司花100美元买来的!”那个白人朝着华工猛踹一脚,一口鲜血从华人口中吐了出来。
“Go home……home!我要回家!” 那个华人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是谁教会了他这么一句话,也惊讶于他竟然妄想回去。
这些黄皮肤、名义上是工人的人,他们在跨国大洋来到这个陌生土地后逐渐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