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个新婚贺礼都这么久,羊角灯这么重,提得我手都酸了。”
趁着周琼正看着她愣神,涂着嫣红丹蔻的玉指滑过他的广袖,一挑,摸出了袖袋中藏着的木盒。
觉察到南宫珞的动作,周琼下意识紧握住木盒一端。
南宫珞撩眼与周琼对视的瞬间,周琼便偏头躲开。
见他目色紧张,南宫珞嗤嗤一笑,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手上用力拽了拽木盒,“说起来,周郎准备的贺礼我还没瞧过呢。”
声音仍是娇媚,却是媚色如刀,绵里藏针。她压低了声幽然道,“怎么,莫非这贺礼我瞧不得吗?”
周琼身子一僵,南宫珞贴着他的胸口,能觉察出他愈来愈快的心跳。
心底有怅然划过的瞬间,她的手里多了一只木盒。
指腹摸过锁扣,个中玄机,便已了然。
啪嗒——
长长的木盒里躺着一串压襟。
白玉为兔,在眼睛的地方凝着一豆红。
玉兔下缀着珠串,珠子是白玉雕成的梨花,形态各异。
纹理有些粗糙,看得出,雕刻之人非是技艺娴熟者。而这压襟上的每一部分,她都曾在府上的书房里见过。
这是周琼亲手所雕。
失落、嫉恨、嘲讽……这些情绪悉数被南宫珞压在眼底,再看向乔笙时,依然一幅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
她“啪”得一声盖上木盒,指尖状若无意似地滑过锁扣,莲步轻移,单手垂腕把木盒扔给乔笙,低声附耳道:“阿笙妹妹,一串小小的压襟而已,兔子尚且不吃回头草,你可别叫他这点东西感动得昏了头。”
乔笙淡淡瞥了她一眼,“他可是你夫君。”
夫君送别的女人压襟,南宫珞还能这样理智地劝她清醒,按照常理,难道不应该好好讽刺她一番“招蜂引蝶”吗?
南宫珞弯了弯眉眼,“夫君哪里比得上我阿笙妹妹来得重要。阿笙,你知道如何才不会伤心吗?”
顿了顿,她笑得愈发柔媚,语气也癫狂起来,“那就是——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尤其是男人。你可千万别忘了,你阿娘错付的一腔真心!”
大约是避着周琼,南宫珞最后一句说得轻若羽毛。
“哦。”乔笙敛回目光看着手中的木盒,“看来上次打你的那一巴掌还是太轻,瞧,这都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南宫珞又想起在乔氏灯盏铺被乔笙扇得那狼狈一掌,脸色一青,“哼”了声,略略抽开些身子,“忠言逆耳,看你这好赖不分的模样,姐姐我真是心痛。罢了罢了,从小我就管不了你。希望下次再见就是明年的斗灯宴,到时咱们各凭本事,一决高下。”
撂下这句话,就有曹府丫鬟趋步而来,说是中庭宴席已开,请周员外郎夫妇入席。
乔笙只是受托布灯,并无入席资格。丫鬟给她留了一盏灯,便引着周琼夫妇走了。
接下来能否引导那些贵夫人们弃了南宫家转而去乔家购买灯盏,那就要看曹夫人的引荐以及这些“达官贵人”们那颗七窍玲珑心能否准确地猜测圣意了。
乔笙把丫鬟留下的灯盏放在地上,借着烛光,能看清木盒之中的那串压襟。
拿在手中,白玉生温,白兔乖乖,红眼睛雕得栩栩如生,是孩童常佩的首饰。但于乔笙而言,委实不是戴这种可爱首饰的年纪了。
只是这串压襟,瞧得眼熟。可若细想,却是半点印象也无。
或许是在某个首饰店瞧见过,乔笙想。
她把压襟放回盒中,盖上盖,手指捏上莲花锁扣,用力一转,莲花瞬间掉了向,倒扣过来。
还未来得及打开木盖,就听墙头有人喊道:“姐姐在看什么?”
回首仰头一看,果然是唐阮。
“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阮一个翻身从墙头跃下,“刚来,在府里实在闲得慌,约摸着这边也快布完灯了,就过来接姐姐回家,结果刚翻上墙就瞧见姐姐对着只木盒出神。”
他凑上前,又问:“姐姐在看什么?”
乔笙简略对他说了方才的事,唐阮摸摸鼻子,笑道:“新婚贺礼?啧,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他有当宰相的度量。”
“贺礼或许只是个由头,”乔笙摩挲着那只倒扣的莲花锁扣,“他可能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远处忽而传来脚步声。
唐阮辞了帖子,今夜本就不该出现在曹府,若是被撞见跟乔笙在一起,更是麻烦。
情急之下,他揽过乔笙,跃上了凉亭的宝顶。
宝顶尖耸,人趴在上面很是勉强。唐阮一手环着乔笙的腰,一手扒住伏脊。若是松手,依着两人的重量,必然会滚落下去。
好在亭下无光,只是寻常丫鬟路过,不多时便走开了。
虚惊一场,乔笙的心都快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