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掌声与叫好声经久不息。视线里雪花片的纸屑纷纷扬扬落下,眼花缭乱中,宋奕成特意打理过的头发被吹乱,他嘴角噙着丝笑意,大大方方地对禾南竖着大拇指。
旗台上的各路人马发言结束,操场上各班占据的分区内,二十张硕大的横幅被学生齐心协力地铺开。
沈嘉嘉给禾南递了根马克笔,她对比了一下正巧站在“榜”字旁的禾南,笑着说:“班长,你还没一个字大,哈哈哈!”
横幅十米长三米宽,红底白字,印着“待到金榜题名日,一日看尽长安花”。
肖尔偷偷摸摸溜到横幅尾巴处,他眼睛左右转了圈,两步之内无人,于是极快地签下“B大,等着爷!肖大帅哥留。”
好巧不巧,神出鬼没的老沈溜达到他背后,老人家吹胡子瞪眼施展冷嘲热讽技能:“嘿,你小子,还B大,心气儿高得很哦!”
周围相熟的男生欠打地围过来:“哈哈哈,肖尔,你连D大都考不上,还B大?要不再给你根笔,改改?”
肖尔梗着脖子争辩:“切,等七月份小爷拿到B大的通知书,闪瞎你们的狗眼!”
禾南捏着沈嘉嘉递的马克笔,左右为难。她咬着下唇,视线在周围的同学与横幅间飘移不定,看上去似乎在苦恼签些什么好。
宋奕成视线划到眼尾,瞥扫一眼正纠结的禾南。他默然一秒,问路过的同学借了根马克笔,粗圆的笔杆在指间不太利落地转了一下,拔开笔盖。
他在横幅上半段某处落下笔头,斜斜地一撇,一直划到横幅底部出界,再补全A这个字母,力道极重。
这霸道的占地区域,吸引了班上大半人的视线。
“哇,宋草想考哪所学校?”
“我靠,我靠!宋草他妈写的是A大!啊啊啊,A大,咱们全国学子的梦啊!”
“这……考不上的吧。还不如写点实际的。”
宋奕成写完将那根马克笔留在横幅上,他下巴朝那处抬了抬:“谁小时候没说过我要考A大啊!况且,咱班就是同安最牛逼的班级,一定能有人杀出重围,登顶A大!”
他沉静的眸子在被他说动的同学们身上环视一圈,最后看向身旁的禾南。横幅随风鼓动,声音猎猎,他意气风发的站在风中:“咱班长还没本事冲A大嘛,你们在瞧不起谁呢?”
众人哈哈大笑,丁佳星朝禾南挥了下手:“班长,高考加油,一定要考过咱班前头的那几大金刚!我们女生高考平均成绩肯定能压过你们男生!”
“班长,冲冲冲,争A稳B!”
“就是,不就是A大嘛,咱班比那些重高差哪儿呢,一定能有人考上A大!”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与鼓舞打气声中,禾南目光牢牢地盯着A大两个字,她深呼吸数次,握笔的手依然颤抖。
那是A大,是在祖国每个小孩儿的成长过程中,父辈口中反复提及,最耳熟能详的大学;是要站在同龄人的顶端,才能获得入场券的学校。
它更是一种精神符号,是禾南无数次“再坚持一下吧”的理由,是苦战三年,翻越书山题海,所要靠近的云端,所承载希望的明天。
她郑重地在横幅A大那块区域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锐利,就像一位战士,剑刃出鞘。
沈嘉嘉被周围热烈的情绪笼罩,她一跳脚,说:“我也要,我也要签,他妈谁没想过考A大啊?”
班上更多人附和:“我也签!”
“走不走?”
“走!他妈万一高考那个狗屎幸运儿就是我呢?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是啊,万一呢?
谁不希望自己是高考的幸运儿,考出高中三年里也没考到过的历史最高分。
就像无数高中生们,都曾在自己的课桌上,刻下一句“乾坤未定之前,你我皆为黑马。”
谁都希望奔向耀眼的未来。
操场的八百米跑道被铺上红毯,两处弯道各设一道巨型拱门,还有一道拱门设在出口处,连接操场通往教学楼的道路。
拱门极高,最顶端与教学楼第三层齐平。拱门左联黄发总角终逝长河,右联十八而志责有攸归,横批鲤跃龙门。
教导主任拿着话筒宣布:“同安一中20xx级百日誓师暨成人礼圆满结束,各班学子按序越过龙门。”
大屏里开始播放同安已毕业的学长学姐留言视频,背景音乐是那首骄傲的少年,歌声激昂嘶吼地唱着:
“燃烧吧,骄傲的热血,胜利的歌我要再唱一遍。”
禾南身为班长,在队伍最前排,举着高三十九班的班牌,跟随上一个班级的脚步,缓缓踏过龙门。
队伍里宋奕成步伐闲散,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肖尔拱了下他的胳膊肘,说:“宋草,今天百日誓师,你昨晚都不好好睡个觉啊?就你那死亡作息,担心哪一天猝死喽。”
宋奕成应付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