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扫了眼禾南:“向班长看齐。”
肖尔感叹道:“你俩真乃神人也,不,咱班神人不止俩。真的好奇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不困吗?”
禾南听到他俩的对话,头也不回,兀自插话道:“就挺着呗,又不是一辈子都这样。”
宋奕成点点头:“对啊,咬着牙挺呗,一辈子一次的高考,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说完,他们正巧杵在最后一道龙门下。他们背后,盛大的典礼渐渐散场,他们前方,是教室课桌逐渐被填满的教学楼。
他们又将回到那昏天黑地的高三岁月。
百日誓师就像赛道上最后的加油站,助推学子们那最后一程。
老师们该教的知识都交了,学校该没收的手机,也不曾漏掉一台,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窗外的梧桐开始抽新芽,三月份的天色越亮越早。禾南有时清晨推开空无一人的教室门,浅金色的晨光会穿过交错的梧桐树叶,透过窗玻璃,在课桌一角积下一片斑驳。
那片斑驳初时宁静温和,当渐渐带上一两分燥意,黑板上的倒计时已然翻到六十四。
午休时段的校园宁静无比,不知名的昆虫在楼下绿化带叫个没完没了。禾南的词汇本摊在走廊的窗台上,虫鸣阵阵,她极小声地记着单词。
教室里学生安睡,打呼声此起彼伏,偶而传来半梦半醒间的呓语。一片安静中,后门被从里拉开,一道轻轻的吱呀声响起。
禾南抬眼望去,正巧对上宋奕成还有些迷蒙的眸子。
离午休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班上大半同学也才刚刚睡下十分钟,所以,这个时间点,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走廊也是极难见到人影的。
禾南看见宋奕成抬手揉了揉还朦胧的眼,她用眼神问他是要去厕所,却见他摇了摇头,那手指向校门的方向。
禾南压低声音,惊讶地再一次确认道:“你要出去。”
他点点头。
禾南:“跟老师请假了吗?”
他却摇摇头。
“……”
禾南转过身正面向他,纸页刚一脱离手掌的按压,就被远处吹来的风翻得哗啦啦作响。
禾南直视着宋奕成,说:“你要逃课?你疯了吗?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你还是一个人逃课去校外,万一出意外……”
宋奕成的手指蜷缩一下,什么也没说,紧抿的唇表明他依旧固执的态度。
盯着他漆黑的眼睛,禾南停下来,默然片刻,她问:“非得逃课不可?很重要的事?”
宋奕成点点头,语气很轻:“很重要,很重要。”
一连重复了两遍,他的刘海在刚刚的午睡中被压乱,露出倔犟冷峻的眉宇。
“那你等你我一下。”禾南转身收拾好窗台上的词汇本,往教室里走去。
宋奕成眉尾一挑:“???”
再出来时,宋奕成背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在校服兜里。他将校服里的卫衣帽翻戴在头顶上,眼皮闭着,像在找补午睡缺的觉,正假寐。
禾南轻手轻脚地拍上他的胳膊,说:“走吧,我陪你去。”
宋奕成眸子猛地睁开,里面闪过一分惊喜,惊喜中又混杂着迟疑:“你确定?”
禾南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当然,我得看着你点。你没听说老沈上一届就有个学生,高考前不呆在学校好好复习,翻墙出去和发小打篮球,结果出意外手骨折,直接高四生预定。”
“……”宋奕成哑言半晌,才闷笑了一声:“你就不能咒我点好的。”
虫鸣声尖锐而高亢,却丝毫未破坏安逸的校园午后。教学楼纵横交错的走廊,空无一人,静悄悄一片。
在这片隐秘的安静中,禾南偷偷拉起宋奕成的手,侧头笑:“走吧,未来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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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这座城市新街老巷纵横交错,老巷一般略窄,只在巷头尾种上两棵梧桐。而新街高楼林立,柏油路面宽敞,两旁还设有骑行绿化道和行人道。
禾南与宋奕成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从新街驶到老巷,再从老巷行到新街,几乎快跨越大半座同安城。
街的尽头是一座前些年新建的体育馆,周围拉起了红色的警戒线,禁止无关人等靠近。
他们刚下车,就见从新街道路上驶来一辆大巴车,在体育馆门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鱼贯而出。
宋奕成望了一眼,跟禾南解释说:“今天是李星河他们体考的日子,我来看一眼。”
车里最后下来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带队老师。那老师清点完人数后,就让少年们排成两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体育馆大门走去。
这时,宋奕成兜里的手机接连震动几下,他解锁屏幕后发现是李星河的催促。
【李星河:草啊,我马上就要跑了!不是说来看兄弟伙们咋丢人的嘛,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