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让孟格布禄更以为建州此刻的“薄弱”放松警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女真第一美人又怎样,他的卿卿又怎样,放在天下面前,价值不过如此。
这一年以来,建州薄弱过吗?
我的答案越来越清晰——从不。
我的心像是被人丢在锅里慢慢的炙烤。
他又在骗我?
不对,不对,努尔哈赤一定有别的目的。只为这个,他不会不和我说。
除非,除非……
我让哈达的守兵将费英东葛盖二人送来的箱子抬到不碍事的角落里,扶着琬拉的手进了屋子。
坐在床上,我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大红嫁衣,突然想起费英东刚刚问了我,努尔哈赤左右会死我何苦陪葬,是吗?
我停下了在嫁衣上反复徘徊的手。我想明白了。
他想看我能为了他赌到什么地步,他想试我对他的那一点点的真心到底情深几寸。逼我涉险,一则让孟格布禄已经放松的戒备更加松弛,二则他想试探我的真心。
我的喉咙又干又涩,揪得要命,像有小刀子在剜肉一样的疼。苦。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灼热。
努尔哈赤,他从来是一场充满心机的春|梦。
和他有意藏心,玩诡计,玩风月,玩阴谋,输家都必然是我。
但是我又很清楚,他在意——他若不在意想怎么试都可以,就算是被纳林布禄逼上梁山,他也没必要在灭哈达这件大事里去印证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和他过招我真的是……百般无奈。
他肯装糊涂顺水推舟让我赢,我就一定旗开得胜;他不想让步,我一定败兴而归。只是如今,褚英都看得出来他把自己也骗进这个局里了——我不确定他自己是不是知道。
我想起他情动时一片潋滟水色的眼睛。我曾经那么肯定那是真的。
他不会不料到,我在与费英东交换彼此所知之后,就可以把他这一年的步步为营通通看穿。
他在故意给我机会识破,又是为什么?
我现在很乱。
只因为他受伤了。他在为他的天下流血。
可笑吗,如今我现在脑子里最占上风的念头居然是,我应该回忆费英东和葛盖刚才的那些暗示,顺利度过明天,去看看他好不好——而不是质问他怎么能下如此狠心。
我想起他们搬来的那口箱子。
布扬古在大战来临之前得到纳林布禄的书信催促他快回叶赫,我送走临行之前还来嘱咐我不要多事的他,只带琬拉和檀笙来到那口巨大的箱子前。
不出所料,抚开面上一层貂皮绸缎,里面只堆着木头和草料。
孟格布禄把喜堂安排在哈达贝勒府的西堂——我现在就穿着嫁衣坐在里面。琬拉陪我的身边,小心地摘下我手上的戒指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地给我擦手心汗。九月的东北,我的冷汗却出了一层又一层,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孟格布禄三十有六,看起来和努尔哈赤身高差不多大约六尺左右,这样一个盛年的男子如果真的要用强的,我根本没有逃脱的胜算。
对于娶我并与叶赫修好他很是乐意。
大概也没人会拒绝。
这一天我没有吃任何东西,翻江倒海的焦虑让我什么也吃不下。
这场仗已经打了两天一夜。临近傍晚,一墙之隔的外城与此时喜气洋洋的哈达贝勒府对比分明的杀声,渐渐逼近。
婚礼一般都是在黄昏进行的,可是孟格布禄没有等到那个被他定下的所谓吉时。我穿着嫁衣在喜堂的炕沿坐了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带着费英东和葛盖到了。
他扯下我的盖头,力气大到带掉了一支松松别着的凤钗。
下一秒,孟格布禄皮笑肉不笑地扳着我的脸颊:“慕尔登格果然不同,努尔哈赤亲自领兵到了。”
费英东也是一样的表情:“动作这样快,看来,格格对他,比我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来得重要。”
葛盖看我的眼神甚是奇怪,可是我已无暇细想。
“你不去外面迎战,畏首畏尾地在我这发什么疯?”我的腮边因为他越烧越旺的怒火而越来越痛。
“格格到此时也不肯松口?”孟格布禄戳穿我的想法,“你等着他飞奔至此来救你?他不会。”
我想笑,脸上骨肉的微动使我现在的脸颊更疼:“我拭目以待。”
孟格布禄松开手,他阴着脸让费英东和葛盖退下,各自带兵去阵前。
“带上弓|弩手。”他交代着。
弓|弩?
我脑子里那个最坏的状况,还是出现了。
我在他一瞬不曾离开我身上的目光里缓缓站了起来。再这样坐下去,我只会更加被动。
努尔哈赤不会来得这样快,我当然清楚。可是孟格布禄接下来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