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同他们睡上几觉，你是我夫人，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又像是开解：“隔壁赵老三也是的，他没什么本是本事，可他夫人长得好看，前两年他缺钱，于是晚上让他夫人去接客，不过两年就置换了大房子，搬到城里去谁还知道这档子事？”
“约素，相信我，等我把这些欠款都还完了，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赵老爷虽说年纪大了点，但他知道你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身体娇弱得紧，他会怜惜你的。”
卫约素从来没想到自己有那么大的力气，猛地将热粥丢到孙老四的脸上，她不要命地往外跑，可最终还是被孙老四追上，然后打晕送到了土地庙。
再次转醒的时候，孙老四跟赵老爷正在土地庙商量价钱，见卫约素醒来，赵老爷的眼中露出惊艳，当下便也顾不得孙老四还在这儿，直接解开衣服扑了上来。
卫约素呆愣地看着庙内破碎的旗幡、孙老四得了银子兴高采烈的表情还有赵老爷满脸的猥琐，最后她昂起脆弱的脖颈，看着供桌上垂眸慈悲的神像，然后用尽浑身的力气，撞死在桌角。
许是不甘，许是愤懑。
她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在路边偶遇快要冻死的和尚也会解下大氅赠予银钱，然而这样的她却遭尽了苦难。
身为假千金，她从未得到养父母的疼爱，也无缘见过生母，最后家财被真千金霸占完后，还落了个所嫁非人，撞死在土地庙里的结局。
她不甘心！
留存着这口怨气，她怎么也闭不上眼，赵老爷被她的惨状吓得魂不守舍，脚底抹油就跑了，孙老四却气得狠踹了她好几脚，继而恶狠狠道：“你以为死了，所有的事儿就了了？”
卫约素还是猜不到人究竟会有多恶。
她生前生得漂亮、娇艳，死后自然尸首也比寻常的要漂亮一些。
所以孙老四连夜寻来买女尸的人户来配阴亲。
卫约素的鬼魂一直飘荡在孙老四身边，她满心怨恨，对孙老四的，对卫夫人的，可她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恶。
还是她姑姑卫蓉，托人打听得了消息，赶过来赎买卫约素的尸身。
可卫蓉也病得一塌糊涂，加上不怎么得夫君欢喜，哪怕是个官家太太也捞不着什么本事，同孙老四他们纠葛许久也没个结果。
最后还是一位路过的富家少爷，在听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后，花重金给卫约素一个重新入土为安的机会。
可惜卫约素从始至终没有看到过恩人的面孔，只记得他的衣摆绣着一朵血兰。
待卫约素安葬之事完毕后，卫蓉强撑的一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回到府中还不到半年便撒手人寰。
卫约素的记忆还停留在姑姑断气的那一刻，下一刻就置身在祠堂之中。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茫然、错愕得难以相信。
这是她十五岁那年祭祖发生的事儿！她竟然重新回来了。
湿润夹杂着泥土腥味的空气顺带着雨丝飘进卫约素的鼻腔中，那味道像极了当日她的尸身被收殓到薄棺中埋进地里的味道。
卫约素脊背后起了一层惶恐的鸡皮疙瘩，不，她不要再过像上辈子一样的生活了。
她不要像上辈子一样一味地讨好养父母，最后被她们伤害血肉淋漓。
她要离开这儿！
卫夫人在把这些狠话撂完后，就等着卫约素伏低做小，毕竟每当对她恶语相向的时候，卫约素总会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哪做得不好，继而来讨好她。
卫夫人嫁给卫怀文这么多年里，一直同他离心离德，她恨他又厌恶他却又离不开他，只能把满腔的怨气都发泄在卫约素身上。毕竟，谁让卫怀文给卫约素取这么个名儿，要知道那个让卫怀文忘不了的心肝儿就叫什么素。
可卫夫人没想到，卫约素没有想象中那样惶恐求饶，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又哭又笑，卫夫人都快以为她中了什么邪，终于她情绪平缓过来，抬起脸，向她道：“我没什么把戏，也没演，是你有病。”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逼仄暗沉的祠堂烛火跳动了一下，卫蓉看着对面的侄女，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