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方才那一下真够引人注目的!”程明皖还是笑得极灿烂,方才那一下好似叫他忽然伸展了整个身心,这时悠悠然,懒洋洋地站立着,望着裴道晴,“师姐不若教教我,将来我有了心上人,就耍这一招给她瞧瞧!”
裴道晴却笑道:“我使剑,你用刀,这一招若换了你来,只怕对岸那杨柳半边身子都要被削去了。我若说取一缕青丝,你可是要人性命了。”
程明皖一想那画面,立即道:“哎算了算了,咱们瞧瞧那小巷子去。”
裴道晴这才点点头,面上还挂着笑,两人并排往巷子里走去。
对面的人也早已哄笑着散了。这浅淡的阳光之下,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对岸的依依杨柳,仍在轻风中柔柔地飘着。
两人才往里走了不远,便瞧见一座堂屋,前头挂了个风雨飘摇的招牌,上书“瑞春堂”。
裴道晴看着逼仄的小巷,这鬼地方不说栽花种树,连草也没得一棵。地上随便扔着些块石,若不是一路延伸到了里头去,还真看不出是条借人落脚的“路”。
其他的地方更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实在是稍微体面些的人,都不愿来踏足的地儿。
裴道晴瞧着那石头,只觉连石头都透着股半死不活的意味。
她小心避过那些泥坑子,走到了堂屋门口。
那堂屋小得不像个堂屋,最多能进四五人,多个人进去都要转不开身。只是堂屋后头有个还算宽敞的小院,里头四四方方地铺着药材,似乎是这儿的主人也想趁着天气好多晒一晒。
裴道晴心中一哂,瑞春堂,拢共三个字,没一个字能应上景,真不知道这儿的主人怎么想的。
思及此,拍了拍程明皖的肩道:“去,给师姐打个先锋。”
“好嘞,”程明皖小狗似的,乐呵呵就往门口凑,“里头有人没有哇?大夫在不在?”
“在!”里面有人长长应了一声,“您先坐。”
裴道晴跟着程明皖一进去,才算看明白了。
原来这屋子并非是个铺面,而是主人从自己屋子里辟出来的一个小间,用以诊脉看病的。至于抓药,那小间侧边还有一方小门,裴道晴从门口望去,两面墙都立着药柜,第三面靠墙摆了个木桌,上面药盘、药斗凌乱地摆着,旁边整齐地摞着一叠作药包用的纸,药盘上,几味辨不出名字的草药随意地堆成几个小丘。
“你们谁来看病?有哪里不适?”
裴道晴正若有所思,忽见一人从后院的门边绕了进来。
那人身量不算高大,一把伶仃瘦骨,却是玉树风度。
只见他快步走近前来,冲裴道晴二人打眼一瞧,便了然道:“你二人不是来瞧病的,可是家中有人抱恙?”
裴道晴闻言便笑:“为何一来就说我二人不是来瞧病的?也不给我两个把把脉么?”
那大夫笑而不答,只道:“不是看病,那么是来抓药的了?”
裴道晴仔细打量着这人。
此人略微高她寸许,一身粗布长衫洗得干干净净,面色红润,总是微微地笑着,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
瑞春堂,她想,好一个瑞春堂。原来这瑞春二字,是落在了主人家的身上。
她未说话,程明皖却按捺不住道:“我们不是来瞧病,也不是来抓药的,大夫,我们想请您认一种毒。”
这话一出,那人的笑容便略略淡了两分。
“你可知这江湖上许多奇毒,都是别人门派的家传绝学?我若认不出来便也罢了,若真叫我认出来了,日后江湖人找上门来,岂不害了我这无辜大夫。”
说罢,又恢复了惯常的笑容道:“我这医馆虽小,可许多贫苦人家还指着我这大夫瞧病。既是人命所系,我对自己这条命自然也马虎不得。”
“大夫,”裴道晴道,“我至交好友不知为何人所害,用的正是一种奇毒。我查这毒的来历,只为日后能够有所防患。”
大夫一听果然是江湖中事,面色就冷了三分:“我言尽于此,您二位请回吧。”
裴道晴若能回去,她就不叫做裴道晴了。
只见她不再说话,却硬是摸出了那支用布包裹的断箭,摊开来放在桌上,道:“就是这支箭。我师父用青纸验过了,那青纸一沾箭头,立即就灼出了一个大洞,可见此毒非同小可。您若不放心我,我可用道心发誓,绝不泄露您半点痕迹,如有违背,道心损毁,走火入魔。”
那大夫见她还要拿道心发誓,赶紧摆手道:“也罢,也罢。我拿来一观便是。”
裴道晴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大夫开始忙碌起来。
只见他从后院里取了水,分倒在五个碗里,又在这清水里各洒了好几种粉末。随后取来五张小小的纸片,挨个沾过那箭头,分别放进了五只碗里。
裴道晴凝神看着,只见那五只碗里,其中三碗还是清凌凌的水色,另外两碗的颜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