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握住了从他们后方射来的箭。剧痛缓慢地手上传来,血着指缝流出来,她的胳膊微微颤抖,显然已经被这支箭震麻了。
“没事了。”那人忽地松了口气,眼前的蒙面人忽地双眼失焦坠入湖中,然后他捞着脱力的裴小姐跳上了长廊。
“他们死了吗?”裴小姐开口问。
“应该没有全死。”那人一边拽着裴小姐跑一边说,“但一时追不上来。”
“那就好。”裴小姐忍着疼道,“不至于今日便归西。”她片头看了眼身边的人,一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不能想起来,遂又不去看他。
“得罪了。”
那人忽地开了口,裴小姐一惊,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抱起,那人如踏在空中雪花上一样,飘飘悠悠的过了断桥落到岸边的林中,裴小姐一眼扫过雪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和倒在地上送她来的船夫。显然,船夫早已被这群人清场了。
“速将我放下来。”裴小姐皱着眉道。
“你腿有旧疾,身上有伤。”那人道,“我们得快点离开这。”
裴小姐不再言语。
走出这片林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们是在一个医庐停下来的,里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男子搂着个身上沾了血的女郎进来。
“——你!”医师正欲骂这踹门而入的客人,定睛一看又咽下了骂人的话,“小师叔!”
“拿些纱布,金疮药来——再拿点酒。”灰衣男子道,“快些。”
“好好好!”医师连声应道,眼睛瞅了下来人的手,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手也疼痛难忍了起来。
裴小姐手上的伤不算轻,被箭簇划过的地方皮肉绽开血肉模糊,她指尖也有细细密密的划伤。
“还好这是冬日,若在夏天,必然要麻烦许多。”医师在边上看,摸了摸下巴,“这伤口难好,还会留疤。”
“住口。”灰衣人无奈道,“你少说话。”
裴小姐盯着灰衣人处理自己的伤口,道:“留不留疤不打紧,只是这只是右手,我还得拿笔。”她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忍着疼。
“筋脉未断,不会有事的。”灰衣人安慰道,“看着吓人罢了。”
裴小姐闻着鼻间萦绕的药味,抬眼又看了看眼前人,忽地想起那日到扬州时遇到的偃师,这时才明白这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偃师?”
“嗯?”灰衣人有些困惑地抬头看裴小姐。
“我没想到你还是大夫。”裴小姐笑起来,“倒是有趣。”
灰衣人也想了起来,顿时也有些惊喜,道:“您是——那位夫人啊!”他现在忽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实在是对不住,每次遇见都将您也拉入了危险中。”
见两人即将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医师忍不住道:“小师叔,您先别寒暄了,包扎。”
“这便是城南郊区吗?”裴小姐笑了笑,然后转头询问医师,“我瞧着这边像是和静明塔很近的样子。”
“是。”医师点头,“夫人对这里很熟悉?”
“也不算,来过几次罢了。”裴小姐笑笑,又温声问道,“先生该怎么称呼?”
“我姓孙,单名一个意字。”孙意笑起来,“……您叫我孙大夫就好了”
“我姓裴。”裴小姐声音温柔。
“啊,裴夫人。”孙意拱了拱手。
“孙大夫,您知道从这里到城门要多久吗?”裴小姐笑问,又似有些忧愁,“又有些忧愁今日回不去。”
“无妨无妨。”孙意摆摆手,“从这里去城门最多半个时辰,雍州关城门和宵禁时间虽早,也不至于早成这样。”
“那便好,多谢孙大夫了。”
裴小姐转头看着灰衣人给自己缠纱布,道:“真是有劳先生了。”
“本就是因我而受伤。”灰衣人叹口气,“真是对不住了。”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一会儿我送你入城,天太晚了,不安全。”
裴小姐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多谢先生。”
一觉睡醒寻不见娘亲的云云焦急的趴在窗边等,她是听话的孩子,也不乱跑哭闹,只是默默的固执的在那站着。半天,看见一个男子牵着马慢慢朝客栈这边来,马上坐着的正是今日午间说要出门去的娘亲。
云云当即推开了房门,急急地往楼下跑去。
“阿娘!”她有些委屈地扑到刚下马的裴小姐的怀里,“你说了我醒过来就能看见你了。”
裴小姐抱起女儿:“阿娘的错,是阿娘忘记守约了,该罚。”她晃了晃女儿。然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灰衣人,道:“多谢先生了。”顿了片刻,她又问:“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祝,单名余。”灰衣人笑了笑,“是一味药。”
“多谢祝先生一路护送。”裴小姐轻声道,后又微微屈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