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老天爷救。”身着赤色戎装的中士拿着长枪，不耐烦地驱赶。
“我是城主夫人……”
“你是城主夫人？且不论你是男是女，军中女子不得进入，城主大人尚未婚配哪来夫人？倘若你真是那无名夫人，城主大人早有言明军律，又怎么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你送进军中，莫要在这里妄言妄语。”
“我……”
棠溪颜从白雪皑皑中爬起，身后长枪一推，身子又软软地跌落下去，小脸埋进冰雪里，直冷得刺骨。
中士朝她身上嫌恶地啐了口沫，满口揶揄，“你是城主夫人，我岂不是这军中主帅！”
“算了算了，快死的人，也是可怜人。”身装青灰色戎装的下士朝远处的营帐招了招手，叫收尸队的人过来。
棠溪颜紧紧抓住地里的雪，想爬起来，身子冷得发僵，动不了。
冷……
最后一缕意识飘浮，有阳光照进来，洒落在甘棠树下，花雨纷纷，似漫天琳琅旖旎，回眸深处在水中央，少年垂命挣扎：“救我，我不会水，救我……”
身着土黄色戎装的士兵过来，将人抬去扔在死人堆里。
“身子还热乎。”士兵低着头，听上去麻木、惋惜。
“是啊，再这样死下去，邑安不用打仗也完……”
话不及说完，骤然劲风突起，士兵的盔头无形中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震得耳目眩晕。
天地一瞬间如闭月遮星，疾风呼呼过眸前，地面积雪被一层一层揭起，轻如云烟袅袅，却重如铁菱飞卷，没个方向地朝四处散乱飞扑，刺得人睁不开眼。
死人堆里少具尸体，完全没有人注意，四野乱作一团，士兵自顾不暇，逃命似的往垣墙内的营帐中躲，被管制在营帐外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只能捧头鼠窜往垣墙外的草堆子下躲。
这场瘟疫从两年前一夜间爆发便扼制不竭，尤其春醒、秋枯、冬寒三时节，因瘟疫死去的人不计其数。
三日不焚尸体成山，雪落成冢，全是硬邦邦的，要到夜黑时分，收尸队的人统一运到山外集体焚烧坑埋，烧不尽的由财狼野豹饕餮。
幸而，她的身体尚存有一丝余温。
男子一袭白袍而来，狂风暴雪中飞纵掠过，从尸堆中抱走那具刚刚扔下的尸体，踏过茫茫雪颠，纵身上跃。
来无声，去无痕。
长身玉立，男子落在背峰山下，身上的雪狐裘完好地护着怀中人儿。
一副脸瘦小如二指掌，纯洁无暇，落目间犹如白色之岭倨傲风霜盛开的雪莲，亦如男子玉质金相，却是苍白如土，面无人色。
那一抹温眸敛过，瞬间散发出阴鸷，似苍苔白露泠泠，冷得可怖。
男子伸手探向棠溪颜鼻息，没有呼吸，又探向她颈脉，还是没有气息，盘膝坐下，提掌时掌中自是内力行云流转推出，输入进棠溪颜体内。
大雪纷纷，天地静穆。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仍不见棠溪颜有醒来的迹象，而落在她眉毛上的雪，眼见凝成霜。
不见万物生息，男子强行运力推入棠溪颜体内，要护住她将硬之躯一丝温度，闷哼一声，男子猝然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另一道身影从玉树末梢踏雪而来，傅九方落身行跪在男子面前，“公子，棠溪姑娘她、死了。”
傅九方紧紧抱拳，不想说出眼前事实，但也不想由着公子这样枉顾性命。
男子闷疼一声，又一口鲜血喷吐出来，捂住心口的手掌压了压，好似捂不出心脉跳动。
心如死水，没了涟漪。
傅方九伸手去扶，男子将他伸来的手推开，攥指成拳，悲怆发笑，然后重重抹去嘴角上的血，手上带出一片血红，眼中也染起一片血红，“方九，谁让她死的？谁允许她死的？我日日夜夜看护，离开一日，她便要这样离去？”
双掌推出，身外雪暴譬如破竹，排山倒海，阵阵爆裂。
“公子！”傅方九惊恸失声，重重跪下身央求，“怪不得公子，《天下篇》有曰∶‘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公子何苦自责，天下大事，皆观公子执辔。公子，当珍重身体！”
男子仰笑起身，痴癫般摇晃着身子，自言自语：“茫茫天地茫茫道，蒹葭苍苍她凝霜。”抱起棠溪颜，纵身离去。
“譬如为山，未成一篑……”
拨开万里云雾，山河烽火连天，一只鸿雁雪中衔书来。
傅方九取下信卷，飞身向男子追去，“公子，唐河山庄密报。”
男子直直抱着怀中人走进山洞，安放在塌上，拉过软裯整整盖好，方才起身接过信卷，缓缓展开：未崩于卫。
卫、邺、吴三国合围高，高亦未死，竟会舍近求远，秘密潜入卫国境内。
卫国？
鹿鸣庄？
寒风扬雪，他孤身站立山崖前，望着萧萧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