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梅德,我爱你,我要用我们最珍贵的血液铸造一枚永恒之戒。它将是最热烈最耀眼的鲜红血色,盛开在玫瑰花上。”
“梅婕斯,你遗弃了这枚戒指,就像我,遗弃了自己的姓名一样。”
梅婕斯从小在多麦长大,多麦是翰格亚领地之一,在翰格亚的西南部,这里地势平坦开阔,土地肥沃,连绵不绝的麦田像一张毛茸茸的巨毯,一直铺展到视线尽头,将夕阳埋没。
梅婕斯从小就凝视着这一片盛大辉煌的麦田,如同凝视多麦无数个古旧的传奇。
在多麦的麦田里走过王者,走过英雄,走过诗人,走过美貌的女子,她们有的是修女,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和梅婕斯一样普通的女孩。
多麦的北部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它的水来自翰格亚东部封印里永不消失的冰雪,人们开凿河道引导湖水走过多麦的每一个麦田,在麦田田垄上的阡陌小道旁总是伴着一条涓涓细流,芬芳的泥土和清澈的湖水紧紧依偎着,像是传说中的英雄和公主,王子和贵女,以及诗人和少女。
梅婕斯总在走过田垄时看向旁边的水,水面上倒映出她小小的脸,从很小的时候,梅婕斯就知道自己的美貌,她的母亲是被遗弃的受伤的奴隶,她一直竭尽全力掩藏着自己的过去,但是每次父亲醉酒后或者生气的时候都会将这些事当做一种谈资或者对母亲的羞辱一一抖露。奴隶是大人物才能拥有的,他们的审美一般会比普通的农民精巧一些。
翰格亚从几百年前就被翰格侯爵统治着,翰格侯爵前来多麦视差的时候,麦洛斯伯爵领着他到过这里,翰格夫人瘦弱而美丽,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如果她的母亲没有毁容的话。
梅婕斯总是从自己幼小稚嫩的眉眼中看出母亲的美丽,她的父亲对这种美丽嗤之以鼻,无论她长得多么漂亮,她最终的归宿都只能是嫁给一个农夫,在破旧的房子里老死,父亲问她知道什么是老吗?老就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无论怎样的美丽都会荡然无存,你会变得像一棵老树、一根干柴,毫无水分也毫无活力。
父亲的话总是让梅婕斯感觉到恐怖,她一次次在阡陌小路上低头,想象着自己长大后的美貌和老去后的丑陋,两个影像在水里相互嘲笑、彼此辱骂,梅婕斯总是听着她们的声音陷入深深的惶恐不安,还有无穷无尽的不甘。
梅婕斯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开始为她张罗婚事,她坚决不同意,她不想嫁人,或者说不想嫁给这些注定在田地里被麦子啃食掉血肉骨头的农夫们,他们没有与她相配的容貌,也没有传奇中令人向往的气质,他们简直一无是处!
梅婕斯想她或许可以嫁给贵族,但是麦洛斯伯爵太老了,翰格侯爵虽然正值壮年又容貌优越,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貌美的夫人。
梅婕斯总是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男子,可以让她付出真心,她发誓,一旦遇到这样一个人,她一定会牢牢抓住,否则她就只能一直孤独下去。
多麦的田垄上走过了一个青年人,他穿着简单的衣服,背着一个大箱子,还挎着一个中等大小的布包。
他走过的时候正是麦芒吐尖的清晨,露水在小麦的叶子上悬挂着,像一滴挂在少女脸上欲落还未落的泪,东方初升的太阳露出第一缕光芒,刚好将他的半边脸照亮,然后将剩下的一半拖入长长、长长的影子里,他长得清俊儒雅,嘴角带着笑容,哼着快乐的歌曲,他就像是传奇中偶然路过诗兴大发的诗人。
梅婕斯觉得自己多么幸运啊,在十六岁的这一天,在这个清晨,早早地坐在麦田旁边。
“你是谁?”梅婕斯朝他问。
听到梅婕斯的声音,他停下脚步,止住了歌声,他看了过来,如同太阳向她招手,他说:“梅斯梅德·梅多拉。”
“梅斯梅德,梅斯梅德,梅多拉。”梅婕斯反复念了几遍。
“我是一名医生,这位美丽的女士,您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助吗?”梅斯梅德朝梅婕斯问。
梅婕斯摇摇头,继续问:“你是多麦人吗?”
“不是,漂亮的女士,我是从希罗之心来的。我之前在那里求学。”
“学什么?生病吗?”梅婕斯故意使了个坏,“医生自己没得过病的话怎么知道病人是什么状态呢?”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迷人的女士。”听到梅婕斯的话,梅斯梅德笑了起来。
梅婕斯的目光越过青色的麦田,看着融入东方略带着些微夜色清冷的阳光的笑容,也笑了起来。
梅斯梅德看到背对着太阳战立的梅婕斯,她眉眼一弯,便如同盛开的红色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热烈而令人沉醉。
他们都在被彼此迷惑的状态中而忘记了笑容。
“喂,你觉得我好看吗?”梅婕斯突然说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静,麦田似乎微微荡漾了一下,就像梅斯梅德和梅婕斯的心一样。
“一如玫瑰之盛放,一如神女之降临!”梅斯梅德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