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舅舅,升包间嘛~我知道舅舅最疼我了。”
“好好好,我去试试。”
带着硫磺味的潮湿空气吸进鼻腔,杨瑀再次拉下面罩,撸了把鼻涕,咳嗽几声,却觉得自己嘴巴里的铁锈味混着沙土味更浓了。
“老沈推荐的这什么破玩意,还防风防沙保暖,毛也没用。”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没了车道的山脚下河道浅滩上,杨瑀觉得自己已经被一路走过来的过堂山风吹得和光同尘了。
昆仑山脉,自远古时期就是中原几条大江大河的发源地。
杨瑀现在走的这片山脚地带,因为地热资源充沛,有间歇性温泉喷发。又因为毕竟地处北疆高原,形成了这一地区中间水道滩涂温暖如春,两岸寒冷四季冬的奇特景象。
稀稀拉拉的野花开着延伸上山,被风吹的张牙舞爪叫不上名字的多年生野草矮灌木丛,都因为山坳这里扩散出去的几分湿度和温度,野蛮而有活力的恣意生长着。
视线太模糊了,加上山谷阴天,光线不好,杨瑀索性把包着头的面罩一把揪了下来。
刺骨的山风立刻如吐着冰冷信子的巨蟒,缠绕上头。
风压如山岳,压在肩膀上,让这荒芜人烟的前路更加难行。
杨瑀打了个哆嗦,把羽绒服领子的拉链全拉严实,又调整系紧了背包的带子。
本来是要寻找国道旁遗弃村落墙头有相同玉禁花纹的陶片,但一直没有任何村落人家的迹象。
杨瑀又和那跑大卡车物流的同行电话再三确认,他非常肯定的说就是个村子的墙头。
沿着国道慢慢开车,且行且看,足足五天过去了,除了路过几处不同朝代的驿站小城废墟和古墓痕迹,杨瑀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和自己要寻找的玉纹禁制类似的花纹图案。
但这几晚,睡眠中的声声吟唱,而且那调子越来越清晰,让杨瑀非常肯定,这附近一定有什么在和自己共鸣。
也许,不见得一定是什么玉质的花纹图案,有没有可能是别的禁制载体。
杨瑀再次绕过一个只剩下半个小土包的老坟残冢,心里多了点疑惑。
这一带的坟头,怎么这么多?
“有史记载,?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使汝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寿万年,勿替引之。?”
郑南市博物馆会议厅内的讲台上,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看起来至多三十岁的斯文男人,正在作关于华国祭祀历史文化的学术报告演讲。
台下座无虚席,除了国内的考古历史单位和博物馆等文化工作者,还有一些国外慕名而来的学者。
聚在前席的是相关媒体报刊的记者。拍照摄像的灯光偶尔闪过,看来这场学术会议在业内相当有分量。
演讲中的姚恒渠,一边在大屏幕投放各种文物图片,一边不慌不忙的接着说道,“?尸祭?表现了当时贵族追求福禄双全的心理。祭祀中充当?尸?的人,一般是受祭者的孙辈。周朝祭祀以一人为尸代表祖先,将美酒和农产品让尸享受,以此来保祐他们无灾无难,岁岁丰登,宗族延绵万年。?尸祭?在我国古代延续了很长时间,《左传》有载,齐国祭大公,以?麻婴为尸,庆雉为上宾 ?,《史记》有云,?大庙之未内尸也,始绝之未小敛,一也。?说明尸祭风俗一直延续到我国汉代……”
台下国外学者席的一个大胡子,瞪大了眼用母语德语和身旁的伙伴低声交流,“这能做尸的,好处多多,得家里够实力才能上吧。”
“尸是我国古代祭祀的一种方式,可不是真的把老祖宗从墓里挖出来哦,”姚恒渠开了个玩笑,进入结束语,“一般就是族中选出来一个小孩子,装成祖先在上面。大家在下面叩拜,就好像叩拜祖先一样。上边装祖先的这个小孩子就被称为尸。历史可考,后世封建社会的跳大神基本上都是从这个一路过来的。各位,这就是我今天演讲的全部内容,谢谢。”
台下都是业内大拿,很容易就get到了这位演讲者兼华国第二大博物馆郑南馆副馆长冷笑话的笑点,厅内顿时气氛活跃了起来,笑声阵阵,鼓掌声响起。
头发已经被山风吹的乱七八糟,脸上也五马六道的都是泥水。
背包被随手扔在了身后的滩涂碎石上,杨瑀正毫无形象的岔着双腿拄着双臂,坐在一块大点的石头上,双眼则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一处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温泉泉眼。
这处恰在暂歇期的泉眼和杨瑀这一路走来遇到过的温泉明显不同。
不说那泉眼四周还能分辨出呈拱卫圆环状分布,明显具有人工雕凿痕迹的圆形围石。也不说那石围上方,类似缩小土地庙般大小的汉代神龛残留。更不说那神龛后面已被野草淹没倒塌大半的残垣断墙旁,零星散落、一路风化消失在潺潺水流中的陶片砖块,隐隐可见的残留上是和记忆中的玉纹禁制几乎别无二致的花纹。
只说这无声无息流淌出来的泉水,怎么是红绿杂的颜色?不是红绿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