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忘欢道:“邱枫啼,你回去告诉倏忽,我不会按他说的做。”
邱枫啼笑道:“讙神君不必如此早便拒绝,倏忽神君也猜到了您的态度,只让我告诉您,届时自见分晓。”
弋忘欢不再应话。
邱枫啼转向许之脉,“定江公主吩咐,汛期将至,请你明日便着手启程,前往远江边的城镇,助裘大人防洪。”
许之脉诧异,“这么匆忙?”
“定江公主本想亲自给你说的,可是来了这宫河边,却没找着人。”
确实,毕竟她还在结界里。
“宫禁时分将至,我不叨扰了,先行告辞。”邱枫啼不再多做停留,自缺口处出去。
结界散去,显出院子里满种着摇曳灼灼牡丹,被风吹起,香气浅淡怡人,当称盛世名花。
许之脉正想找弋忘欢问个一二,转眼一看——
他俩去哪儿了?
没见着欢欢,倒是不远处响起一声讶异,“邱枫啼说在此地找到你了,果然还没走。”
许之脉转身,“殿下。”
齐荣南点点头,“迷路了也不说找个宫人问问,就一味晃悠?”
许之脉只好含糊道:“多谢殿下挂记。”
“罢了,想必你也困了。”齐荣南不经意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牡丹,神色柔和得仿佛要溶进沁润的香里。
“是裘大人送的吗?”
齐荣南神色惊讶,“你怎看得出来?”
“殿下的神情,很明显。”
齐荣南收起牡丹往袖子里放,款步行在前面,“走吧,这夜深了,我送你到宫门口。”
“多谢殿下!”
夜幕之中,二人的脚步声异常清晰,很快便走近宫门,远远望着,门口处好像还停着一辆马车。
“这是哪位大人和我一样这般晚了才出宫?”许之脉小声自语。
没曾想齐荣南接了话去,“是裘参,我让他等等你,把你送回住处。”
裘参?!
许之脉的八卦心顿时熊熊燃起,“殿下和裘大人,关系好似不错?”
“你是想说,我们既然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何故和离?”
“我只是有点,想八卦。”许之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和他,到底是君臣的关系更好。”齐荣南笑着答话,并未有半分扭捏。
许之脉知道适可而止,也不再在和离的事上细究,反而好奇起来,“殿下与裘大人,是媒妁之言才结的亲吗?”
末了又补一句,“当然,您不想说便当我没有问过。”
齐荣南道:“本宫既经历过,便没什么不能回忆的。”
*
元和十年,俞王听邢致才劝言,大摆筵席,将狱中重犯围猎山林,大杀五日,惹得一众犯人不堪忍受,集结反叛。
一时间,原本四下乱做一团,哭嚎奔逃。
那年齐荣南十四岁,第一次见到裘参。
所谓惊涛漫袭的心潮,所谓春野铺展的悸动,大抵是,相逢刹那。
石阶上,他持剑站定,气质矜贵又清冷。
齐荣南只想逃离追捕,朝他呼救,“本宫乃当朝公主,你若救我,许你一生无忧!”
他望向汹涌而来的犯人,神色睥睨堪比利刃冰棱。
皆在他挥剑瞬间,斩杀清剿完毕。
齐荣南呆在原地,“你是武将?”
他一身乌色锦衣,手腕脚腕处缠着的翡翠色缎带,皆是一尘不染。
姿容装束明明是出门游猎的王侯公子,可怎么会武功?
“我是随家父来此参加筵席的。”眼神中的睥睨色全然散去,他走下台阶,俯身尊称她,“定江公主。”
果然是朝臣的孩子。
却是比平辈里的任何一位都要出挑。
齐荣南顺了顺气,“他们还会再找来吗?”
“我在,便不会。”
“不是。”他本想寻个借口,还是算了,只是道,“我是见公主奔逃无度,恐有损失,特意来找你。”
找我?
“你刚刚……”齐荣南眯眼,“跟踪我?”
理解有误。
裘参懒得解释,只是道:“唔……抱歉。”
齐荣南拍掌大笑,“好,好得很!”踮脚凑近他,“你模样不错,武功高深,既救了本宫性命,做我入幕之宾何如?”
她明晃晃,生机勃勃站在他面前,裘参未曾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只是心里晃如秋千,不停摇荡。
*
回忆至此,也已行至裘参所在的马车旁。
待马车行驶约一刻后,方才抵达驿馆。
许之脉跳下马车,与裘参告别后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走回自己房间。
“请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