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军押送周识彰回都城。
这茶叶竟是比送来的人情到的还要早。
瑺菱越发不想如他的愿,她本不打算带着卫家军进沛杨城,甚至是不打算光明正大的进沛杨城。
太子这一招却是让她改变了主意。
瑺菱望着空碗愣了愣,说起来,前几日周识彰险些被太子送来的茶叶毒死……
东宫那位还真是没什么新意。
杀人要送茶叶,威胁也不忘送茶叶。
不过虽没新意,这回确是下足了本钱。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倒是我多心一场,惹笑话了。”
“指挥使哪里的话,您出行在外考虑的周全是应该的。倘若您觉得这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属下这就去给您换一壶碧螺春来。”
她笑着摆了摆手,只说是自己喝不惯这种好茶,白白暴殄了天物。
于一同与沈贵到了厨房也不老实,两人推推搡搡的闹个没完,谢满苦着脸唠叨着他两没心没肺,手上揉面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瑺菱并不厚此薄彼,眼下罚了这三人来给卫家军的弟兄们做晚膳,余下的兵士们打明日起轮流当值在伙房坐班,该受罚的一个也跑不掉。
瑺菱撸着袖子在锅灶前转着圈的忙活,转身间突的发现厨房里多出一个人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说着她往那人身后望了望。
“我有要紧的事就先回来了。”姜扇灶旁蹲下,随手拿起一根细柴扔进火灶中。
“那你快去吧,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了。”
他动了动耳朵轻轻哼了一声,不满于瑺菱的不解风情。“我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若是有可不就是赶回来见你。”
瑺菱收着劲道给了他一脚,忙回头看向厨房另一头的三人。
好在三人与她背对而立都忙着手上的活,并未注意到方才姜扇所言。
“你倒是闲散。可怜我刚才与楚王殿下好一番斗智斗勇,现在就像脱了一层皮似的没力气。”
“楚王欺负你了?”
瑺菱摇头道:“倒也不算,只是问责于我雪红鳞一事,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他仗着天家威严耍这些手段,也不知到底什么目的。”姜扇接过她递来的蒲扇,听了此话气涌心头一个劲的给火灶煽风,手上的力气不知道收敛,几下动作之后便被烟呛得咳嗽不止。
“哎呀姜大少爷,你干不了这活儿快放下吧。”瑺菱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姜扇咳得眼底直泛泪花,不久前在瑺菱面前装乖卖惨尝到了甜头,这会儿他又想故技重施却不想手背在脸颊上那么一抹,瞬间成了花脸猫。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见他这副模样瑺菱当即笑岔了气,抚着自己的肚子乐得前仰后合,“哎呦我不行了,笑得我……喘不上气来了。”
眼神中透着茫然,姜扇怔了怔随后醒过味来。
“赶紧回房洗把脸去,你这在我可没心思做桂花酿了。”
姜扇眼珠子转了转,误以为这桂花酿是瑺菱做给他的,紧拧着的眉陡然舒展,他傻兮兮的笑着嘴角快要咧到耳后,“那我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回来。”
瑺菱正忙得挪不开眼,点了两下头以作应答后便将心思一股脑都放在桂花酿上,无心再去管姜扇。
林瑶枂醒来时天已然是黄昏时分。
屋子里闷得很,她推开窗靠在栏边望着天色,心头发酸。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只怕她离被当作弃子被家族抛弃的日子不远了。
晌午时替太子传话的少詹士梁齐只与她说了短短几句话,可就是这几句话让她犹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就算你如愿嫁进了姜家也必定活不到第二天。你的性命,太子殿下若要取,易如反掌。”
“林小姐是聪明人,倘若还想好好活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理应当有数。林家迟早会改投太子殿下,梁某好心提醒你一句,多多提防景越炆,这位楚王殿下虽抵不上我家殿下的才能,可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说了要撮合你与姜扇便一定会做到底,明的不行就会暗下里使招数,你好自为之,莫要到了最后得罪了太子又得罪了楚王,林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同作伴下黄泉。”
回忆起梁齐说得话,林瑶枂的心更乱了。
从前她是不愿嫁眼下成了嫁不得,可楚王逼得紧,接下来会使些什么招数她更是毫无头绪。
若林家真的改投东宫,楚王一气之下杀了她不过是一抬手的事。
自保谈何容易。
她眉间深蹙,眼底映着焦虑。天上的云压得越发的低,像是眨眼过后就会化作砾石直冲她而来,压得她灰飞烟灭。
天色暗了下来,霞光渐消的同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收回了色彩,灰暗暗一片只见其形。屋子里的灯尚未被点亮,权势的斗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