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倒计时,十二时辰。上岛人数,零。
元熹镇,西州酒楼后马厩。
红鬃马不悦打着响鼻,哼嗤嗤别开头,舍近求远吃起徐成毓手上的草料。吃美了摇头摆尾好不快活。
趁马儿不注意,徐成毓伸手捋捋鬃毛,只用了指尖,没有深摸。她面带得意,睥睨褚玉宣:“叫你刚刚一直别它的头,看,连你拿的草都不吃了吧。”
褚玉宣捂着下巴瞥她一眼,无奈和放下草料,自去酒楼前堂付钱。
“小红乖乖。都是那个坏人踌躇不决,扯烦你了。罢工就罢工啊。”徐成毓边顺马毛边念念有词,“我认识一匹大棕马,油光发亮的还是皇家出身,马尾巴毛也顺。有机会介绍你俩认识喔。”
红鬃马突然呼哧呼哧大喘气,黑油油眼睛盯着徐成毓,耳朵噗一下向前。
徐成毓乐了,又添一把草料:“行,我记得了。那下次你要乖喔,不要吓人撂摊子。我后脑还痛呢。”
两刻钟前,褚玉宣扯缰绳的当口,这匹小红猛不丁发威,前蹄扬起大呼一声。在当会儿,两人谁也没有准备,徐成毓脑袋尖就这么猛撞上褚玉宣下巴颏。
幸运的是,这小水坑前并没什么人。毕竟二人一马不知在那徘徊等待什么,不想挨踢的都不会过去。
不幸的是,有人的下巴被牙齿磕破,咽了几口血。
然后,褚玉宣新气加旧气,反手狠狠拍了几下马臀。
再然后,小红便不再迈一步,直用翻眼皮宣泄自己的不满。
二人无法,只得狼狈下马走路。那地前不着客栈,后不着酒楼。还是徐成毓拉着缰绳,甜言蜜语哄半天,一步一步领小红开走。而褚玉宣,不得小红正眼相待。
好容易看到家酒楼,还没等徐成毓发愁怎么忽悠,小红当机立断主动绕进边门直奔马厩,一口嚼下草料。
现在,小红吃草,人也要用膳了。
喂草料的片刻功夫,褚玉宣举着个门牌回来,道:“要了个厢房,点了菜。我们先吃顿饭。这马就先存在这店里,等裴修逻来牵。”
他望着小红后马脖,无限伤感:“这小马还是我接生的。想当年,我在马行打杂,接到这么一匹红鬃马,高兴坏了。但那时没有地儿,只能送来元熹镇养。没想到果然和裴修逻学坏了,真是近墨者黑。”
徐成毓喂完手上草料,拍拍屑末,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三百六十行,原来行行都是你在出状元。”余光瞄见小红的马脸老长,连忙安抚道,“什么近墨者黑,我们小红这样红,分明是近朱者赤!”
她瞪眼睛语带威胁:“会不会说话啊你。跟我走,我告诉你什么叫语言的艺术。”说着抓住他衣袖,硬扯人离开马厩。
褚玉宣乖乖向前迈步却几不可见皱起眉头。这幅神态动作,怎么这样眼熟。直到登上楼梯,他才一拍大腿想起来,她样子活像刚刚牵小红。
扶着栏杆试探往窗外看,确定再看不到小红,小红也看不到他俩,徐成毓才放松下来,长舒口气。
“吁,终于上来了。哪间吃饭,你带路么。”
“哎呀客官,哪用你们自己找,当然是我来。来您请,在上边大转角第一间就是。”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尖细细男声,徐成毓心里一惊,差点没踩滑。扭头一看,原来是个满脸谄笑店小二微躬着腰等吩咐。小二长相无甚特别,落人堆里能找出好几个。这把谄媚却不失恭敬,尖细中带着诚恳的好嗓子,却是少听得。
她干巴巴回道:“好,你带……”
“好咧,请。小姐公子提留脚下,随我来。”话音未落,小二嘴一张连珠炮似的说了堆,噔噔噔噔提着腿就上去了。不止如此,还一步三回头看着他俩,像是生怕人始乱终弃,跟了别的跑堂。
上楼路上,徐成毓嘴角抽抽,道:“真热情啊,这位。你带钱了吧。”
“要打赏?”褚玉宣抽下腰间的荷包放在她手里,“喏,自取用去,就当预支了。”
“不。”徐成毓掂掂荷包,转手收在自己怀里,轻声道,“我怕我们没钱付账,辜负这店小二的热情。人可不像你,没月钱,打白工。”
在褚玉宣挥起巴掌,拍到自己背上之前,她早撑栏杆登上最后一级台阶,飞身越过小二,站在他身前。目之所及处,是她没想到的布置。
“这里是酒楼还是书肆。”徐成毓环顾四周,喃喃自语。
长廊纵深蜿蜒,两侧皆是书架,架上胡乱推着一册册书籍。随手翻开一本,书页半新不旧,里边密密麻麻全是批注,细看笔迹,还不止是一个人的。再细看,甚至有一些闲话笔录,对诗猜谜。
她觉得有趣,不自觉念叨其中笔迹稚嫩一句:“人有一张嘴(口),哇呜吃下牛尾巴(告)。”合上书放回原处,点点褚玉宣,“你知道不。”
褚玉宣也笑笑:“要我说,就是牛尾巴带着飞天上(吞)。”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