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巧,这支运布帛的商队要去往连城,途经安南军驻地,与程萋萋正好顺路。
一路摇摇晃晃,商队却渐渐慢了下来。
“前面就是安南军的大营所在地了。”
“雁过拔毛,少不了去层皮。”
“这年头,当官儿的有几个不贪?”
“得了吧!武官拿了钱还能保他那儿的一亩三分地安全。若是文官,什么本事也没有,净落得一张嘴皮子。也就收钱的能耐大。”
“这百足之虫,怕是未死先僵呐。”
……
程萋萋暗自攥紧那枚装有黑色小盒子的翡翠戒指,陷入了沉思。
就凭这不到十钱重的信物,真的能调得动五万安南军吗?
那可是楚国镇守边境的叫的上名号的军队啊!
正在思索间,牛车突然在剧烈晃动后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骚动。
“把值钱的东西和女人留下,爷爷我今儿就放你们过去!”
一群穿着夜行服的蒙面人耍着明晃晃的刀,片刻工夫就将整个商队团团围住。
几个镖师本想出手,却被那吴姓商人给拦了下来。
“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不值几个钱。况且我这儿全是糙汉子,没有什么您要的小娘子。这年头,我们做买卖的也不容易,您看——您行个方便,让小的们过去吧?”
那强盗却是一句也听不入耳,挨个搜了起来。
“我呸——穷得没边儿了!”
“就你这几匹烂布,白送给老子都不要。”
“真他娘的扫兴!”
运的布帛被刀挑的破絮般散乱堆着,一干人等也被提溜出来瞅了个遍。
“你,过来!”其中一个蒙面人的火把在程萋萋面前停留了一下。
“头儿?这瘦干巴的黑小子,喂给狼吃都没有二两肉,要他干嘛?”
被称为“头儿”的蒙面人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说着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往程萋萋脸上一泼,“还算清秀,带走!”
另一个对刚才发问的耳语道:“害——上面的人可不就好这一口吗?”
程萋萋没有反抗,只表现出怯怯的,却很听话顺从的样子。
挣扎只是徒劳,而她也不能怨那些商人。
几个人骂骂咧咧,最终把几匹用来拉车的马牵走不算。临了了,看见那吴姓商人镶着银的帽子,也一把扯下来自顾戴上,这才作罢。
待人走远,望着一地鸡毛景象,几个镖师忍不住问:“东家,方才为何拦着不让我们……”
“这是哪儿?”吴姓商人叹了口气。
“安南军的地儿。”
“所以啊,还是不要多事为好。”
此言一出,那几个镖师都沉默了。
是的,这是哪儿?这儿可是安南军的地盘,怎么可能允许有土匪、强盗来自己地盘撒野?
监守自盗,不过如此。
倘若和他们硬碰硬,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几匹马和一顶帽子了。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都两说。
程萋萋被蒙了眼睛,堵住嘴,又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个时辰才停下。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监守自盗!
贸然找个身份自己进来肯定难,如今倒是省去一番工夫,少了嫌疑。
大概是要把她献给“上面的人”的缘故,那群人没有十分为难程萋萋,只把她扔在了一出类似烧火营的帐篷,便离开了。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程萋萋想,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最安全不过了。
至少,南疆人的手,应该还伸不到安南军驻扎地吧……
夜深了,此时不是用膳的时辰,也不会有人生火,营帐里阴冷冷的。
之前程萋萋为了博取商队同情,更是将自己弄得衣衫褴褛。
重活一回,这还是头一遭。
如今却到了这般田地。程萋萋多多少少有些感慨。
但是她明白,此次若不能解了困境,日后只怕更加艰难。
程萋萋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见脚边当做柴火的枯树干。
楚国这棵大树,烂了芯子,未死先僵。
可能是太困倦或这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程萋萋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人吵醒的。
“喂!起来了!”
程萋萋睁眼,便见着昨夜那个被称作“头儿”的人:短眉小眼,人中旁一颗黑痣分外惹眼。
“算你小子好运!我待会儿领你去见贵人,你先随王妪去,把身子洗干净!”
说话间,那人又转向身后王姓老妇:“机灵着点!这可是上头要的人!”
安南军营!
这群人竟然是要把自己掳入安南军营!
程萋萋正愁自己要以何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