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昏暗,街市人人打烊,门窗紧闭,万家熄火。
天地一片静谧。
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在夜空中响起,马儿身形如闪电,快速从街边略过,停在了傅府后门处。
一人影从马上跳下,只看得见低低的帽檐,他的身形完全掩盖在黑色斗篷之中,脚步轻点,朝傅府小门轻敲三声。
‘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那道身影从木门缝隙中闪进。
瞬间,门就被合上,街市又恢复如常,一片宁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傅琦伴着夜色,避开家仆,走在自家院子的小路中。
他朝后吩咐道:“将这几日,户部侍郎及其家眷的踪迹报给我。”
他身后的小厮点了点头,便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傅琦环了环身上的黑色斗篷,在路过西厢房时,看到静默在夜色中的厢房,想到此时在房间中熟睡的人。
傅琦的心中闪过一片涟漪。
他弯了弯嘴角,面色带柔,看了眼那微开的窗棂,才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轻手轻脚,穿过中间打通的月洞门,走向了那熟悉的书房处。
“哥儿?”
刘妈妈熟悉的声音在走廊后方轻响起,带着疑惑和一丝惊喜。
傅琦回头,便看着刘妈妈披着薄衫,手拿油灯快速走来。
哒哒哒。
傅琦也没有躲她,而是脱下头上的帽檐,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刘妈妈。
果然,果然是哥儿,刚刚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刘妈妈还有些许不确定,现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刘妈妈心里激动万分。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可再一细看,哥儿身着黑色斗篷,身边无一人跟随,又是深夜而归。
该不会是逃出来的吧。
刘妈妈高兴中又夹杂着担忧,迎着昏黄的烛火,停在了傅琦的身边。
还好,看着还好,只是瞧着憔悴了些,瘦了些。
刘妈妈心里一阵心疼,心想着,既然回来了,那便是好的,等哥儿明日休息好了,再跟他说灵儿姑娘的事儿。
不料,傅琦伴着夜色,朝刘妈妈叮嘱道:“妈妈,我这几日都会在书房闭关,除亲信之人,其余一律不准靠近,还有我回来之事,不要伸张,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刘妈妈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果然,哥儿是偷跑回来的吗,这可是越狱的大罪啊。
她心里虽害怕,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几日,为防有不轨之人过来书房寻证,书房一直都是被刘妈妈锁得死死的,这会儿傅琦回来,刘妈妈自然是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傅琦顺手接过了刘妈妈手中的烛灯,跨步进门,在关门的一刹,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还有幼莹,若是她来问起,也说我还没有回来。”
——
而另一边,天香楼。
苏皎皎如在傅府一般,独坐在窗边,清冷的月光照在漆黑的街道上,如撒上一地白霜。
但与傅府的恹恹不同,此时的苏皎皎,以手托颊,脸带笑意,充满希翼的望着那映着月光的漆黑巷道。
她们答应过她,若她跟着过来,就会把傅琦带回来。
她在等着。
在她身后有一急得团团转的小丫鬟,她本是原预备花魁清月的丫鬟,不料主子临了私逃出天香楼,王妈妈知道后大发雷霆,将她这贴身小丫鬟重打了二十大板。
本想着伤好后被拉去最下贱的娼妓坊以儆效尤,不料,今日王妈妈拉来这么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儿。
说是代替那跑了的清月姑娘,苦于没人照顾,小丫鬟这才被幸免于难。
免去了被蹂躏的命运。
可是已经一天了,这姑娘话也不说,就连端上来的饭也不吃,就这么呆呆的笑着坐在窗口。
问她,她也不答话。
眼看夜已深了,小丫鬟刚刚想着伺候着姑娘沐浴休息,也被一巴掌推了回去。
小丫鬟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自己照顾不周被王妈妈知晓,又被罚去娼妓坊可怎么得了。
心里着急,只得一圈圈在屋里打着转转。
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外面歌舞慢慢歇下,管乐之声也渐渐停息。
客人们散去的散去,进房间的进房间,良宵苦短,一室生春。
忙活了一晚上的王鸨鸨,此时踏着悠闲的步子,哼着小曲,一边嘱咐着楼下拆台的人声音小点,别吵着楼上休息的大爷们。
一边朝着那清月的闺房走去。
‘吱呀~’一声,门刚被王鸨鸨拉开,那小丫鬟便连忙上前朝王鸨鸨诉起了苦。
那王鸨鸨一听,还以为是苏皎皎来她这天香楼,跟之前大多数刚来的女子一般,嫌弃她们做这生意,不愿为她天香楼做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