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再往角落里退,雁惜默默低头,护城卫将客栈包围,孙耀带兵镇场:“莫世子,刀凉城乃温城主管辖之地,如有枉法逆律之徒,且交孙耀带回城牢,查清真相,依法处置”
莫仲宇咬牙切齿,指挥巡逻长,“这两畜牲公然砍伤本世子,给我杀了他们!”
护城卫稍出刀警告,巡逻长面色不满,却不敢轻举妄动,莫仲宇一声怒号,扯着腿骨却嗷嗷直叫,“大夫,大夫在哪,快给本世子——”
孙耀朝随从嘱咐两句,片刻的功夫,周旁医馆的大夫提着药箱赶到,戏团的两人却红眼愤恨,“世子的伤是伤,百姓的伤就是活该了?莫仲宇,莫世子,如今的国舅之子,差点忘了,你还是个贡士。怎么,自己考取的功名还不如家荫来得舒坦?考不得进士又滚回去做你的闲散皇亲了?你可还记得龙京豪这个名字?十一年前,你爹为保你资格,会试放榜前派人将龙京豪打至重伤,私自调榜,剥夺了他的贡士资格,他可想过你这窝囊废活到如今还是——”
孙耀抛石子点那两人哑穴,莫仲宇气势汹汹,右手拔出的匕首明晃晃一道光闪过雁惜。戏团两人越发狂躁,粗绳捆住的双手倏的有黑气溢出,温澜推掌击向莫仲宇右手,雁惜清楚地看到另一道光瞬间将萦乱的黑气压制。
她提腿朝外,巡逻兵出刀拦下,那身影到音角阁后消失不见。
孙耀快刀斩乱麻,护城兵将群众遣散,莫仲宇被八抬大轿送回居处。巡逻兵刚想将雁惜一齐带走,孙耀就把人支开,深深地看了角落里的温澜一眼。
店小二一脸苦相地对付残局,红衣女子仿若没事人般,径直朝二楼去收拾行李,结界很快消失,了凡火速赶到楼下,刚绕到转角,一名护城兵折回来朝温澜恭敬地行礼,“大小姐,孙大人要我给您带两句话。龙氏双子绝不会像他们父亲那样......城主,很想念您”
温澜面色无动,手掌却攥紧了些。
龙京豪,那个满腹经纶、清秀爱笑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十一年前,还是小孩的温澜因为贪玩掉下山崖,是这个白面书生冒着生命危险从猛虎口中救下了她。温肃泷要以重金致谢,龙京豪却轻轻摇晃着他那血痕累累的手,只淡淡地讲,“区区书生,百无一用,虎口夺人也算英迹。我有两个儿子,跟大小姐差不多年岁,总爱闯祸。若有一日他们身陷囹圄,但愿有人相助”
杏榜公布,跛腿布衣的妇人带着两名稚童在温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莫家暗卫的弓弩亦悬了三日。温澜永远记得门缝里那名女子的眼神。同年冬天,茫茫大雪带走了那个青年书生,也将母亲剜心的咳嗽永埋地底。
“你离家这么多年,跟那两人有关?”
护城兵早已退开,温澜缓缓回神,视线尽头是那条走过千万遍的路,心头恍然悄而逝去,“此地不宜久留,先去王坡乡”
“若那龙氏兄弟染了罔清浒气呢?”雁惜打量着温澜的脸色,“心忧情切。你忽略了客栈外的灵术,还有那两人身上被压制的魔障”
雁惜展开羊皮地图,“刀凉主城到王坡乡不过十五里,现在出发,日落之前一定能到。我寻命魄,你祛罔清。”
腰间的风铃簌簌轻响,红色法晕几乎与地浊光阵同时出现,“参见护法。我等戍查地浊三月有余,浒气结界形态无异,地浊运则却不似从前。”
两名护从映出幻象,“灵粒六合一为浊分,七浊分成浊气,无色无味。可如今每六灵粒中已有一粒初现暗色,位于浊分中核。而人间三国内,唯赤源一国边界地浊有此异样”
眉间金印生,玫红法灵平地起,温澜的探灵术扩向八方,雁惜同样聚合十指,紫光萦萦远去。
音角阁顶楼。
鞋边的契条折痕累累,紫衣男人慵懒靠在长凳上,白衣男子放眼眺向刀凉城最庄严的府邸,白鸽三两结伴,自地平线起振翅升空。
“三根金条,那可是我八十年的酒钱。你小子说当就当了,还好这仙女被人族抓住,她身边那白狗机灵得紧,差点把契条给我抢了。”陆潮生百无聊赖,左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盆景,“苍虚魔境可是蛛丝马迹都不剩,若不是笛泞絮出手,侃焱指不定又要去妖王那儿闹成什么样。但这妖族二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容你一个月的生死状查清真相,照玄泽时辰,现七日已过,如是幕后黑手迟未现身,你要硬闯噬鬼王殿?”
“双雄法力不容小觑,秦枭子弑父伤师,不可能全身而退还功力大增,其间必然发生了什么。四渡峪再见,他分明是冲着那个人族女孩去的,纠缠打斗后却似乎有所犹豫。人界至宝晨时月受他魔灵掌控,实在匪夷所思。”
“他对你的命如此执着,也是令人费解”陆潮生起身,无奈摊手,“苏姐还真是宝贝你这大侄子,非得让本参谋亲自出马。”
紫气氤氲飘来,陆潮生掸掸衣裳的灰,“也不知许你来此是对是错。梓苏长老可下了死命令,再与仙界扯上半点关系,莫说三百笞刑,三千根鞭子都会烂在你身上。找一个仙族当证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