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成为她父母兄弟的样子。
他头一次抱着路路比走进地下室时,后者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不停地扭着头四下观望。以往都是妈妈带她来地下室进行让她疼痛的游戏,而现在换成了爸爸,游戏却不见得会和以往不同。
“爸爸。”她怯生生地叫道,不过并没有阻止爸爸把她的手按上电椅。简直不可思议,她妈妈带她来训练时,这里总少不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和歇斯底里的挣扎。
“路路比,这段时间你为了养那只狗,已经很久没有训练了。我允许你养狗,但条件是你不可以用养狗来逃避任务。”他蹲下来让视线和她齐平,“如果你执意要养狗,你必须每天按时来这里完成训练。你也可以永远不来这里训练,但条件是你必须放弃养狗。选择吧。”
选择吧。
你是否会为了远离最厌恶最痛苦的事,而放弃你珍爱的宠物?
出乎意料的是,路路比很快做出了选择,尽管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要养,我也愿意训练。”
“很好,记得训练的要求,你不可以哭,也不可以乱动。只要你哭或者动,你就再也不可以养小狗了。”
他打开了电闸。
这一次的电流比以往还要强,旨在逼她退让,席巴已经做好了路路比实在忍不住尖叫恳求的准备,但她没有,一声也没有。事实上她甚至疼昏过去了几次。也就在那时,他发现了她性格中倔强的那一面。她既不会屈服,也不会让步。
“亲爱的,你是怎么让露露听话训练的?”基裘按捺不住兴奋地问。
席巴耸了耸肩,“很简单,只要允许她养狗……”
“不可能!!”基裘马上尖叫着否决,“你没看到露露对那狗多上心吗?她就差睡在狗窝里了!那样露露的心思怎么可能在训练上?!”
席巴把“她已经睡在狗窝里了”这句话咽了下去。有好几次训练后他都发现路路比躺在狗窝里抱着小狗呜咽,小狗温柔地舔舐着她的手。唉,在父母这里受到伤害的孩子去找唯一不会伤害她的狗狗求安慰也很正常。
本来这次的象征性的训练只是为了逼路路比放弃养狗,眼下却折射出了她性格中更明显的、称得上缺陷的问题——她过于倔强了。她不懂得何时稍稍让步从而取得更大的收益、避免更惨烈的伤害。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她只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
显然,她不适合现在继续训练下去,眼下更急迫的事情是增强体质,以及矫正她的性格。否则她的性格早晚会让她吃尽苦头。
在教育路路比这件事上基裘与他理念相左,她赌气带着路路比回娘家散心。没想到那就成了和路路比的永别(甚至差点是和基裘的永别)。
基裘是在三千公里外的海岸上被渔民发现的。没有黑匣子,没有飞艇碎片,没有管家和执事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从事暗杀行业百年,他们自然积累下了无数血海深仇,起初他们认为这是某个针对他们、存心报复的仇家,但整件事疑点重重,基裘又失去了意识,他们不得不假设了很多个可能性,遣派人手同时往不同的地点搜救。
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路路比仿佛就此消失在了世界上。基裘每天都在幻想出无数种疯狂的可能,砍断手脚、剥皮拆骨只是最普通的,后来她的幻想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地地步。
“露露没那么容易死的。”基裘心绪不宁地咬着指甲,“亲爱的,她可是我们的孩子,她没那么容易死的对不对?她才两岁,就已经会用刀了,她早晚有一天会杀光他们,跑出来找我们的……”
席巴??揍敌客的一生都在给别人带来死亡,但就在这一次,他体会到了活着的亲人生死未卜的痛苦。
路路比收养的那条小狗每天都跑到家门口,等着它的主人回来。以前,每当那个小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时,小狗就会把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又蹦又跳地冲过去用口水迎接她,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嘤嘤声,然后把球叼到它面前要和她玩。而现在已经过了她该回来的点了。小狗疑惑地摇摇尾巴,守在门口继续痴痴地等。
本来养它只不过是让路路比同意训练的手段,现在路路比不在了,照理来说它唯一的价值也消失了。然而它仍然继续活着留在这个家里,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家里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仿佛只要它还在,她就会回来。
管家梧桐仍然会尽职尽责地为它倒上狗粮,只是没有人会再陪它玩了。它每天唯一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一有风吹草动它就竖起耳朵飞快地奔过去,而后失望而归,每次都如此。
有时它也会吧嗒吧嗒地迈着小脚步跟着席巴、基裘、伊路米、糜稽或者梧桐,也许是以为小主人被他们送去了哪里。他们都对那条小狗熟视无睹,只是有一次基裘猛然间爆发了。
“她不在了。”基裘冷冰冰地对那条小狗说,“出去。你的主人不在了。”
小狗疑惑地盯着她,摇摇尾巴,它清澈又天真的黑眼睛像极了路路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