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更想念裴兄的棠苑。”
裴述仔细打量他一番,发现元致如今越发精致文雅,与他记忆中的元符别无二致。
他凤眼一弯,其实,只要他和他母亲武安长公主认了他,谁又敢说他不是元符?
“我弟玄时果然俊俏,如此一扮,也就稍稍逊了本公子半分而已,哈哈哈,”他爽朗地笑起来,拽着元致一同进了萧府大门。
一路走到后花园,今日是萧太师请城中一众宗室与世家的公子来家中赏春。
“你知道今日春宴,我们要做些什么?”裴述轻声问元致道,他一个塞外人,肯定不熟悉这样的场合,如果有必要,得提前给他做些提点。
元致微顿,不紧不慢答道,“赏花,饮酒,奏乐,清谈?我只知道这些。”
裴述讶然,“你还知道清谈?”
士人之间的清谈,从汉末就开始流行,那时的人谈政治、论时事,到今朝,虽已不论时政,但士人间仍然热衷这项活动。
“略有耳闻,听说会谈一些……高深的话题,我一直很好奇。”
“那叫玄学,至于什么是玄学,唔,你可以理解为囊括世间万物的道理,抑或是万物存在的理据——”
越说越觉得拗口,他就停了下来,偏头看了看身边眼鼻深挺的男子,这是个斗大的汉字都识不得几个的胡人,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他拍拍元致的肩膀,小声道,“没事,元符也不一定能搞清楚这些,你上回在宫里弹琴不是弹得挺好吗,还是继续弹琴吧。”
上回带他进宫见陛下,元致在宫宴上露了一手琴艺,就连陛下听了都说好。元符的母亲晋陵长公主就弹得一手好琴,也不知元致上哪学得这门技艺。
到后花园的时候,场地内已经十分热闹,花圃里百花争艳,贵女的裙裾也五彩缤纷,粉香阵阵。
裴述的出现,在贵女中引来了不小骚动,他很快就抛下了元致,热情地走过去与相熟的一众女郎聊了起来。
她们自然也注意到了元致,若论外貌,他的胡人面孔自然比裴述更容易让人惊艳,可是一众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元致只是淡淡扫了人群一眼,就走开了,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立刻就有侍者送来了茶饮与一套瓶瓶罐罐,都搁在一方精巧的方形小木托盘上。
元致随手打开了两个看了看,他认得这些东西,是寒食散,宴席中助兴用的。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挑起一抹冷笑,将托盘稍稍往外推了几分,这种东西他当然不会用,只是静静喝茶。
***
“咦,姐姐快来看,是不是那个?穿蓝衣服的那个?”
鲜花装点的小窗边探出两个少女的身影,其中一个以帛扇掩面,吃吃笑了起来。
这是后花园池塘边的一座两层小花楼,位置隐蔽,视野却极好,通常是为宴饮中的女客提供休憩的地方,能将春宴场地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周濛冷眼瞄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元致,沉默着点了点头。
萧十三娘忍不住笑意,“这人可真有意思。你看看百花丛中的裴公子,再看看他,坐那么大老远的,活像根木头。”
周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是挺木的,他给人的疏离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哪怕他如今做了南晋汉人的风雅打扮,却仍然像个外来人。
一愣神的工夫,萧十三娘已经拉住她的手,笑道,“走吧姐姐,老是躲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们也下去热闹热闹。”
周濛无奈地被她牵着走下了小花楼。
她穿着茜色的抹胸儒裙,裙裾繁复,轻纱层层叠叠,好看是好看,也符合她如今尊贵的身份,唯一的缺点是行动不便,她还没有太习惯,几次差点都要被自己绊倒。
她现在已经是陛下亲封的清河公主,名分和婚书都已经定了下来,一年后将代表南晋出塞和亲。
以她如今的宗室公主身份,应邀参加萧府的宴请,终于算是理所应当。
她和十三娘一同出现,一众女郎纷纷下拜行礼,周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显眼的裴述。
那登徒子冲自己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周濛直接假装没看到。
十三娘拉着她还在往前走,周濛知道她想做什么,可她并不想去。
娇俏的圆脸少女回头嗔道,“哎呀,姐姐怎么这样扭捏,人家思北侯第一回来我家做客呢,去打个招呼嘛,姐姐你既与他相熟,陪我前去有何不可。”
这死丫头,可是手被她攥得死紧,周濛也不好失态,只好硬着头皮朝前走。
“哥哥!”十三娘越走越快,突然兴奋地唤了一声,小跑了出去。
周濛终于挣脱,理理衣袖,再一抬头,就看到那人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深色锦衣的清朗公子,他行止端方,年纪似乎和他差不多大,但看起来要老成许多。
“臣萧恪参见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