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子不必多礼,”周濛浅浅笑道。
又听到有道熟悉的声音说出了一句陌生的话来,“微臣元符,见过公主。”
周濛的笑顿时就有些凝住,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萧恪见她脸色突然冷淡下来,想起了什么,忙道,“啊,公主恕罪,是臣思虑不周,容臣为您做下介绍,这位是思北侯——”
“哥哥,”十三娘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扑哧笑了起来,“公主与侯爷可是老相识了,还要你来做什么介绍。”
萧恪愣了一愣,表情中露出一点不解,然后是尴尬,以为是自家妹妹调皮乱说话。
“哥哥有所不知,姐姐去年在老家的时候,就为侯爷看过诊,侯爷身子如今大有好转,可少不了姐姐当初的一番心思呢。”
十三娘口齿伶俐,笑意盈然,话也说得有些意味深长,而且颇有些看热闹的劲头。
萧恪觉得她言语轻浮不妥,正打算训斥几句,却听到元致开口,他温雅地将十三娘的话圆了过去:
“萧女君所言不虚,公主殿下于在下确实有救命之恩。”
十三娘得意地扬起嘴角,狡黠一笑,“对了哥哥,嫂嫂呢,今天一天都没看到嫂嫂,你陪我去找找她。”然后使劲拉着萧恪走了。
萧恪一脸尴尬,被迫走了好一段便板起了脸,低声训斥道,“萧小妹!你不要太过分!”
十三娘却无所畏惧,“哥哥,你真是无趣得很。”
“无趣?你这样做便有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那我存了什么心思?”
十三娘不服气,望天一叹,“跟你说不通,人家熟人之间说句话而已,怎么就不合适了!”
“当然不合适!”萧恪一甩袖,肃然道,“那位是和亲的公主,她的婚事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你以为她是谁?竟将她与旁人……不知分寸!”
十三娘有些悻悻,嘟囔道,“哎呀,哪有这么严重!”
***
萧家兄妹已然走远,周濛撩了撩鬓发,觉得不自在极了。
这段时间,元致被封思北侯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对他的非议,比一个月前她被选为和亲公主时还要多上数倍。
别人都在议论以元符这种身份是否应该受到这样的优待,可萧十三娘在私底下,没少拿周濛曾经悉心照料他这件事取笑。
更没想到的是,今天她居然直接把她撂在当场,让她与元致单独相处。
她一直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旁边花圃里的蔷薇花架,但还是无法忽视从对面投来的那一道视线。
在她觉得自己脸上要开始发热之前开了口,试图缓解这种不自然的气氛。
“好久不见,听说,听说你身体已经大好了,恭喜恭喜。”
元致淡淡笑了笑。
周濛的视线终于上移,去看他脸上的反应。
他脸色还是显得很苍白,唇色却有一点异常地深,这是中蛊的征兆,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
不久前在小花楼远眺看他两眼,她只觉得他又是一副孤零零的样子,如今这样面对彼此,她觉得他的气质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那时在江夏的他,他安静是因为虚弱无力,可眼前的思北侯,沉静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潭。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周濛说不清为什么,眼眶不可抑制地开始发酸。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红了眼眶的样子,将头复又低下,还刻意偏了偏。
可是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像是她在委屈什么似的。
她忙道,“我挺好的。”
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晃得有些过分。
人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她却弄出这么大动静,她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可元致的目光始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安静地投注在她的脸上。
“其实,”她放开轻咬的下唇,将心中藏了很久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其实我还欠你一句道歉,那时你去漠北前夕,我不该对你发那样的脾气,我也不知道你会将石斌留下来,这段时间,他帮了我很多忙,我很感激他,也很感激你。”
元致依旧沉默。
她笑笑,又道,“现在你我都住洛阳城,本来我应该登门致谢的,只是身份有别,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日后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个人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推辞。”
周濛还是没能听到他的回答,出于奇怪,就抬眸于他对视,可是不到一息,她便像被烫到似的回避开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没话跟自己说了,还是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她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
“侯爷若是没什么话要说了,那我就先告辞。”
她微微躬身道,只想赶